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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深,我们跟着游行的队伍离开了涩谷,几经辗转,第二天又回到了仓库街。
组织已经将附近彻底翻了一遍。似是确定苏格兰已经远远逃走,人员都撤离了此地。
最危险的地方有时候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短期内组织应该不会重复盯着这一块地方搜查。
我给苏格兰弄了一个假身份,租用了一间民宿,作为临时安顿的地方。
不过,躲藏不能真正解决问题。把制造问题的人解决了才是正道。
在脑海中想好对策后,我向苏格兰提出告别。
话音刚落,肩头被轻轻扣住,我被他按入怀中。
我抓住他的衣襟,顺势将脸颊埋入他颈间,感到扶着肩膀的手渐渐收紧,保持了片刻之后才轻轻松开一些。
劫后余生的拥抱。动摇、焦虑、紧张……种种负面情绪在此刻尽数被抚平,只剩下温暖和安慰。
我抬眼望着他,低声说道:“你近期最好躲一躲。”
虽然他暂时躲过一劫,但难保组织里不会有疑心病重的人重复搜查这附近,比如琴酒。
然而,出乎我意料的是,苏格兰拒绝了这个提议。
“我也有我的使命要完成。”他说道。
在经历过这样的背叛和险境后,这双眼睛里没有畏惧,也没有任何犹豫退缩,依然如同天空般澄澈坚定。
第66章
哀叹之声
——我也有我的使命要完成。
他的声音宁静平和得像午夜无风的湖面。
我注视着他的眼睛,被这片澄澈的湛蓝所迷,一时难以转开目光。
这间临时居所位置偏僻,一墙之隔便是废弃工厂的仓库,隐隐能听见远处马路上汽车行驶而过的声响。与外界隔绝的安静空间内,我能清楚地听见他的呼吸,温柔而坦然,像一只密林深处的独角兽。即使被狠毒的猎人所伤,也不会沾染扭曲和憎恨。
我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还不够了解诸伏景光这个人。
得知自己身份暴ꔷ露,被信任之人出卖,我能想象他的内心一定是震动而绝望的。
但他比我想的还要坚韧,只是过去一夜的时间,就已经收拾好破碎的心境,重新建立起了目标和信念。
只要不是心存死志,我对他的机敏和能力还是很放心的。因此没有追问他接下来打算做什么,只是叮嘱道:“小心一些,有事情随时联系我。”
面前的男人应了一声。
他顿了顿,望着我,低声补充道,“你也是,冬月。只要你需要我的话,我就在这里。”
——只要你需要我的话,我就在这里。
熟悉的话语仿佛一道风,吹过时光的长河,吹散了经年的沙砾与尘埃,露出记忆深处的画面。
夕阳西下,在社办教室里,穿着制服的少年含蓄地表露青涩真挚的心意。
——“从很久之前就觉得,鹤田你总是在伪装自己,心里一定有很多烦恼……”
——“我没有要干涉你私事的意思,或许也帮不上什么忙……我想说的是,只要你需要我的话,我就在这里。”
我望着他,低声说道:“我已经不是你认识的那个鹤田花歌了。”
他沉默了片刻,抱着我的手臂没有放下,反而搂得更紧了一些。
“我很清楚,”他说道,“从一开始我认识的就是入间冬月,现在也是。所以我放不下你。”
我几乎要疑心自己生病了,要不然,为什么仅仅是听到这样朴素的告白,都会忍不住眼眶发热。
诸伏景光这个人,哪怕分离多年,哪怕时过境迁,依然能像年少时一样打动我。
我在心中长长地喟叹,抬起双手回抱住他。
他凝视着我的脸,手指轻轻捋起我垂落的几缕长发,指尖缠绕着发丝往下滑落,一路顺到发梢。
只是一个小小的摸头发的动作,温柔而安慰,不含任何冒犯的意味,却令我心动神摇,头晕目眩。
或许是这份心动不自觉流露了出来,他凝视着我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格外柔和。
在危机四伏的状况下,短暂的温存仿佛是偷来的一样。彼此的体温和呼吸如此真实,令人留恋不舍。
他微微低下头凑近我。这个动作带着一点征求的意味。
我仰起脸。下一刻,唇瓣亲密贴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