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瘦男子说:“这位是罗教驷州分舵的舵主曲善尊者,你运气好,刚入教就能听到舵主亲自讲课。” 他带着李昼,在人群中拣了个位置盘膝坐下,轻声说:“罗教人人平等,不分贵贱,听课时也是如此,无需区分座次。” 李昼点头说:“听完课可以吃饭吗?” 韩大嘴角抽了抽,掰正她的头说:“你且认真听,当你听进去时,就会忘了饥饱。” 李昼十分听话,当即专心听讲起来。 “……当今世上,人人皆为生死苦海所困,这是因为,人一出生,便伴随着业的积累,业积累到一定程度,就会有相应的果报……” 曲舵主循循善诱地说:“人本是赤.条条来,何以随业受报,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五阴炽盛,六道轮回,生生世世,苦不堪言呢?” 一名修行者流下两行泪,激动地说:“求舵主解惑。” “这全是因为,我们承受了本不应该承受的业障。” 曲舵主悲悯地说:“众生无知,所有人都活在一个巨大的谎言中,抬头看看天吧,是不是每个苦命人都会问,老天你不长眼,为何偏偏就轮到了我?” “天也不敢回答你。” “因为,天是假的!” “这假天窃居了高位,世人却都不闻不问,因而从一出生,被太阳照射的那一刻开始,就要承受真假不辨的苦果。” 仿佛敲下一记重锤,所有人身躯一震,瞳孔轻微放大,接受着这隐秘而惊人的信息。 曲舵主郑重地说:“我们罗教的目的,便是将真正的天,我们的须弥天,送回它应在的位置。” “此为翻天之举,比古之补天更胜一筹的壮举,你我何其有幸,能参与到这样一件千载难逢的大业之中。” “大业若成,众位必功德无量,修成正果,此后生生世世,不复轮回之苦。” “诸君之未来,皆在一念之间啊。” 听得此言,在场众人无不备受鼓舞,纷纷询问:“舵主,该怎么办,您吩咐吧!” “究竟如何才能让须弥天归位?” “贼老天,还是少骂了它!” 一众群情激奋的声音中,一道冷静的询问格外突兀。 “请问,什么时候开饭?” 众人蓦然一滞,随即对说话之人怒目而视。 韩大默默远离了李昼,假装这不是自己拉来的。 有人正要指着李昼说什么,突然,肚子发出了一声长鸣。 人是铁,饭是钢啊。 这人捂住肚子,面红耳赤。 周围人皆是摇头,唯有李昼露出理解之色。 被破坏的气氛再也回不来了。 曲善望了李昼一眼,垂了垂眸:“说得也是,开饭吧。” …… 晚餐极其简陋,只有豆羹稀粥,连盐巴都没怎么放。 曲善解释说:“食肉即啖众生因缘,令众生怨怼,自绝于安乐。*” 李昼小声叹气:“教里日子已经这么困难了吗?” 曲善一顿,继续说:“常食鱼肉,则四体沉重,神明浑浊,须弥天教导我们,应断酒肉,戒杀生,长此以往,神明清爽,远离业障,更能得须弥天护持,灾劫全无。*” 李昼悄悄对韩大说:“待会儿去夜市吃免费试吃吧?有烤兔肉丁和炙猪肉脯。” ? 如?您?访?问?的?网?阯?F?a?b?u?页?不?是?ī????ù???ε?n?②??????5?????o???则?为?屾?寨?站?点 曲善:“……” 曲善看向李昼,这么喜欢讲,干脆你上来讲好了啊。 在舵主的凝视下,众人默默低头吃豆,韩大汗流浃背,只有李昼还想继续跟韩大说小话。 急得韩大脸都憋红了。 舵主可是修炼了“天耳通”的呀,这点距离对他来说还不是轻轻松松。 而且你声音也没有很轻…… 韩大悄悄抬头看舵主表情。 只见曲舵主嘴角略有抽搐,和善问道:“这位姑娘,是谁邀请你来的,似乎还没有介绍?” 韩大弱弱举手:“是我。” “哦。”曲舵主语气听不出喜怒,“她姓甚名谁,哪里人士?” 李昼在给宗门取名时,已经顺便编好了掌门大师姐的id:“在下薛静真,来自海外名山,花果山。” 这个名字是她前世好友的名字,虽然她们暂时分开了,但她一定会在这个世界让好友声名远扬,以表达她对好友的思念之情。 原来是穷乡僻壤的乡巴佬,那不是跟猴子差不多吗?难怪这么没规矩。 曲舵主脸色稍霁,温声解释说:“食素是我教一种修行方式,并非吃不起肉。” 李昼点头:“原来如此。” 曲舵主本来还准备了长篇大论,要好好和她辩一辩经,让她知道自家教义精华所在。 没想到她这么简单就认可了。 感觉一口气不上不下,曲舵主颇为憋闷地闭上了嘴。 李昼则一边哄自己吃下这碗难吃的豆羹,一边在心里记录宗门建设经验。 第一,食堂一定要搞好。 这罗教可以给她当失败案例,李昼默默想,决定在这里多待些日子,把这些人踩过的坑都记下来。 …… 吃完晚饭,夜色已深,本该是休息的时间,罗教众人却精神奕奕。 昼伏夜出,是每个罗教人必备的修养。 虽然这习惯看起来和邪.教有点像,但他们绝对不是邪.教。 曲舵主站在院子中央说:“今夜的任务是——” 包括李昼在内,所有人竖起耳朵。 是要奇袭刺史府,让天下人知道苍天已死,须弥当立? 还是祭炼法器,用这一城之人的鲜血,取悦即将归位的须弥天? 又或者掠夺童男童女,收集极阴极阳之体,前往秘境寻宝,铲除敌对势力? “——去十字街朱氏巷,当喜尊。” 曲舵主神情严肃地说。 众人蓦然一静。 随即有人问道:“喜尊是什么?” 曲舵主说:“就是送亲客。朱家人丁不丰,主家旁支都加上,也没姚氏人多——姚氏就是朱家结亲的人家。朱老爷怕儿子迎亲的时候被打得太惨,用三百两银聘我们去帮忙。” 众人本来脸色不太好,听到三百两,都变了脸。 有算学好的悄悄点了点人头,院子里一共有十三人,若是均分,每人能得二十多两,但曲舵主肯定要多拿点,嗯,就算一个人二十两好了。 一晚上就赚二十两银,岂不美哉? 众人纷纷开口道:“看来是个宣传教义的好机会。” “没错,一定要让这些大户知道我们罗教的厉害。” “有我们在,谁也别想碰新郎官一根手指头!” 罗教众人个个发狠,发誓绝不放过这笔酬金。 曲舵主满意地点了点头,特地看了眼李昼,这下知道了吧,我们罗教有的是赚钱的手段。 李昼则在心里默默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