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嘲讽人、不加工作的时候,老板还是挺赏心悦目的。
朗谦远明明喝了很多,却站得很定,拉着一个朋友的手腕劝酒。对方也是半推半就,还在继续原来的话题。
“老瞿在翎尚这几年也算赚够了,吃掉多少宣发经费和回扣点数,居然还能不留把柄?”
朗谦远道:“所以先得处理原来那会计嘛,然后再轮到他。不过运气好,经销商那边出了点小问题,正好舆论炒一波,借这机会踢了他。”
“哈哈哈哈哈轻轻松松啊!芸岚姨那边的团队上手以后,肯定水到渠成!”
他们又喝起来,一旁的万嘉听得一个激灵,居然清醒了许多。
他觉得这名字有点耳熟,于是拿出手机来搜了一下。
胡芸岚,是朗谦远的母亲,也是上世纪末的著名影星。
再往下搜索,万嘉找到了几个名字,都是近期空降公司关键岗位的人。他们原先就职于胡芸岚个人工作室,在前几个月胡芸岚正式息影,工作室随之解散。
现在看来,他们都另有安排了。
万嘉从手机里抬头,觉得推杯换盏的画面忽然陌生起来。
眼前这一桌子全是资本盘里出身的,所谓金汤勺,大概天生就是掘金子用的。万嘉从十八线小城市来,从小由哥哥单独带他长大,经济上没富裕过,眼界也没开阔过,还天真的以为朗家这种与政局牵涉极深的世家里,会长出个草包来。
是他看低了朗谦远。
一行人喝到后半夜才要散场,万嘉这时是全场最清醒的一个人,陪着对方的秘书一块儿各送各车,最后才去问自己的老板。
“朗总,您还能走吗?”万嘉边问,边识趣地半蹲下来。
朗谦远也不跟他客气,胳膊搭上来,很快整个人的重量都靠了上来。万嘉最近没怎么健身,撑得非常吃力,好不容易把人带到车边,还得靠司机下来帮了把手,才将人放在后座安置好。
司机跟他说:“万秘书,朗总自己一个人住,晚上阿姨也不在,他喝这么多,你估计得陪到家里。”
万嘉困得很,眼瞧着已经接近凌晨2点,只得抹了把脸,认栽:“行,你开车吧。”
朗谦远住“紫荆港”,是榕城房价的顶峰,安保很严。不过看到他的车,夜里值守的保安立即就放行了。
一路无阻地到了地方,万嘉请了司机一根烟,托他帮忙一起把人撑回家里。
司机走后,他又忙前忙后得找饮用水、找醒酒药、找隐藏极好的卧房顶灯的开关。
等帮老板盖好被子放好一杯水,他准备先走,又被叫住了。
“万嘉……”
“朗总?还有事吗?”
“明天早上,我要——”
要什么?开会吗?还是有接待?朗谦远忽然停了会儿,认真思索起来,急得想下班的万嘉想骂人。
“我要、生煎包,20个,再一碗牛肉粉,撒点椒盐。”
“……”
朗谦远喝醉了很安静,全程没给万嘉惹麻烦,他还以为是资本家开恩呢。现在看来应该是打工人的错觉。
“记住没有?”
“记住了。那我先走了,朗总。”万嘉咬牙切齿道。
结果朗谦远听了这话,神情古怪地瞥了他一眼,因为躺着的姿势,看上去眼尾上挑,十分轻佻又多情:“走去哪?”
“?”
“我喝醉了,你得留下来。”
“???”
“我需要人照顾。”
“…………”
万嘉觉得这缺乏人性的资本家根本没喝醉,他的表达和逻辑清晰无误,看人的眼神焦距正常,脸色也不红。
——除了话少些以外,和平常没区别。
“万一我半夜呕吐,噎死了,你——”
“好的朗总,是的朗总。”万嘉已经不想听他说话了,迅速打断了他。
说完,朗谦远倒真安静下来,大概是不舒服,他皱着眉翻了个身,开始盯着头顶的灯发呆。过了会儿,才闭上眼睛,睡着了。
万嘉无处可去,也不敢随便去开房子里其他房间,只能在客厅沙发上盖着外套对付了一晚上。
第二天一早,朗谦远推着他的肩膀,把他叫醒。
“你怎么还在这里?没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