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她朝着敌人而去，欢呼胜利的魔族大军声音戛然而止。
没有人上前打扰，只有蹲在地上的两人目光相触。
金色长发混着血迹粘在米迦勒嘴角，看见秦九，他唇边浮起一抹虚弱的笑。
握住圣剑的一只手松开，想要像往常一样轻抚她的发丝，却在看到掌上鲜血后，手指动了动，从伸向她的半空撤离。
一开始他就做好了殊死一战的准备，包括现在这个结果，也在他料想之中。
内脏器官被幽冥之气肆意挤压吞噬，剧烈的痛楚传来时，整个身体都麻木到好像不是自己的。
痛得都麻了，但还是能清晰感受到那种痛。
咬紧牙关防止痛呼声溢出唇，他紧皱的眉也在秦九到面前后摊平。
他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甚至不敢开口，因为喉间涌上来的血，一旦他松口就会冲出来。
那样会吓到她。
吓到他喜欢的姑娘。
秦九抱着他哭：“老师你不要死，阿九不要你死。”
米迦勒的视线开始模糊，他用尽力气握住剑柄，将喉间腥甜咽下。
“别……担心，我没事……”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却仿佛到了他身体的极限。
拉斐尔和加百列等人落地后，站在远处看着，知道米迦勒对秦九心思的他们，相视一眼后，决定不上前打扰两人。
米迦勒在颓废这么久后，突然决绝请战，或许他早就做好了葬身红海边的准备。
路西法看着自己的手，他一直以打败米迦勒为目标，两人的关系既是兄弟也是对手。
但他从没想过下死手，只是在战斗的那一刻，他好似被激怒的野兽，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戾气和凶性。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米迦勒会变得比以前更弱。
怔楞的望着相拥的两人，小东西悲伤的哭声一下下刺痛着他的心。
踏出一步的脚又收回，他愧疚的看了米迦勒一眼，最终选择留给两人一片独处空间。
两路大军纷纷退后，因战争而满目疮痍的土地上，奄奄一息的米迦勒被秦九抱在怀里。
他高大的身躯颤抖着，甚至已经无法维持身后的羽翼显形，鲜血从喉间涌出，还能看到其中破碎的肉沫。
艰难伸手想将秦九肩上的血液擦去，却越擦越多，他眼里满是歉意：“对、对不起……”
对不起，弄脏了你的裙子。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对不起，连替你擦去眼泪的一个简单动作都做不到。
“不要说了，我不会让老师死。”秦九贴在他后背的手传输着魔力，“我还没亲眼见到老师在伊甸园里，亲手为我建造的木屋。”
“阿九。”
米迦勒知道自己已经到了极限，他扯出一抹笑：“阿九，我心悦你。”
这是他藏在心里压抑了许久的话，越是想要深埋，越是无法忘记。
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告诉她，伊甸园的木屋早已建好，是他在逃避的那段时间里，亲手建造。
里面摆满了她最爱的永生花，还藏着他一直未能送出去的礼物。
——一根羽毛。
是集聚着他一半力量的新羽。
以爱为名的守护之心，一半献给信仰，一半献给她。
“不要！老师不要死！”秦九闭上眼，泪水滴落在米迦勒颈间。
一股金色功德之力钻入他的身体，护住他即将被幽冥之气蚕食的心脉。
米迦勒被拉斐尔等人带走，路西法将哭晕过去的秦九抱在怀里。
再次醒来时，她已身处地狱魔宫。
她反握住路西法的手，满眼泪光的望着他：“老师他一定不会有事的，对不对？”
路西法低头，以沉默回对。
秦九如同丢失了魂魄，两行泪无声滑过脸侧，她清澈的眸子慢慢变得浑浊，直到变成毫无生机的荒漠。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她迷茫的呢喃，宛若一只死气沉沉的木偶。
路西法喉间哽住，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小东西的疑问。
命运的线无法斩断，好似有一双无形的手，推着他们前进。
他们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秦九连续几天没有理会任何人，她常做的就是坐在窗口，呆呆望着窗外。
路西法望着她，愧疚积聚在心，他想将人拥在怀里安慰，却被她拒绝。
“路西法，我想自己待一会儿。”秦九喃喃出声。
“好。”沙哑的回应像是从喉间挤出来，路西法站了一会儿，最终顺她心意退出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