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江南那日,也是这样的天,我牵着你的手,看了一场江南雨。”
“那个时候,我给了你姓氏,就唤程烟萝。”
程肆卿似陷入了回忆,他喃喃自语。
可苏音也没有半点与他回忆温情的意思。
“不记得了,太过痛苦的事情,早就不记得了。”
“烟儿觉得,你与我的相遇,是痛苦的事情?”程肆卿的语气变得危险。
苏音突然转过头来,一双讽刺眸子透过轻纱,直勾勾地看着他。
“难道不是吗?”
此时的程肆卿已经换掉六公主的皮囊,变成了原来的模样。
他竟比之前还要瘦了许多,削瘦的身骨,本该贴身的衣袍穿在他的身上空荡荡的。
此时的他们,更像是一对怨鬼了。
程肆卿不想与她再继续这个话题。
他转身,从屋子里面拖出来一个人。
竟是皇帝!
他还没死,而且还被程肆卿给带来江南了。
这一路上,无论多名贵的药,都被塞进他的肚子里,就是为了吊着他一命。
程肆卿不急不忙地给他松绑,取下塞布条。
可此时的皇帝,已经手脚不能动弹,嘴巴更是歪着的,一直在流口水,不能说话。
他用仇恨的眼睛一直瞪着程肆卿。
“起来,好好看看这个地方。这里埋葬着我母亲、妹妹的性命。那深宫里,埋着我另外一个妹妹的命。”
他拎着皇帝衣领,将他拖到河边,指着那平静的河水,狠戾道。
皇帝“咿呀咿呀”地发出声来,听不清楚他说什么,但从他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对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丝毫没有愧疚。
他反而后悔没有早点发现,早点杀了程肆卿。
“也是,我怎么可能奢望你会后悔呢?”
“当然,你后不后悔不重要。因为我啊,一样会送你下地狱。”
程肆卿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了匕首,一刀刀割在了皇帝的身上。
每一刀下手都极很,但都避开了要害,割了足足三百多刀,皇帝这才在失血和惊恐中死去。
死时,他的眼睛还是睁着的。
程肆卿则是浑身血,像是妖孽一样。
“死了呢,他怎么这么轻易死了。”
“失策了,我应该再想多点痛苦的法子来折磨他。”
“不,我可以将更恶毒的法子用在太子的身上。”
“我要让洛家的血脉,彻底断了。”
“可是,太子远在京城呢。”
“不了不了,我再也不想踏进京城了,我要和烟儿在江南好好生活。太子,便当他是侥幸躲过这一难吧。”
说着,程肆卿就深深地凝望着苏音。
“烟儿,日后我们在一起,永生永世都不要分离可好?”
他说着,就想冲过来抱苏音。
可他又突然发现自己的双手和衣袍上全是血迹。
他低头,喃喃自语:“这血怎么脏,怎能碰到烟儿呢?”
苏音将轻纱给取下来,然后就看到了程肆卿展开双手,直直地朝河水倒下去。
“砰”的一声,水花四溅。
他的身体被冷水包裹着,然后一点点往下坠。
他大抵是又发疯了。
苏音就这样冷眼看着他朝着河底深坠,不做挣扎。
哦,她想起来了。
因为他母亲和妹妹的缘故,程肆卿极度怕水,他不会游泳。
要不是那99%的好感度在提醒她,只怕她现在真的会看程肆卿淹死。
眼看真的要没气了,苏音这才跟着跳下去。
“哗啦”一声,她朝着河底钻下去。
这河水,真冷!
一直往下游去,她看到了程肆卿漂浮在那里。
他就这样定定地看着她,嘴角含笑,似乎早就料准她会来救他。
苏音伸手拉住他的手腕。
废了好大的力气,她才将他给拉上去。
才到岸上,他便将她给摁在自己的怀里。
他的语气自傲又执拗:“看吧,烟儿, 你就是舍不得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