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莫钰的脸色实在是太糟糕了,苍白如纸,连朱唇都没了血色,寡淡的像是白水。
他甩开莫钰葱白的指尖,脸色像是含了冰渣子,怀着自己都不曾注意到颤抖嗓音,冷声道:“孤自有法子,爱卿不必挂心。”
他在害怕。
害怕莫钰会出事。
莫钰无力地垂下手,低下眼眸,沉闷道:“臣信陛下。”
细弱的声音恍如一记重锤,重重击向了许玉臣的心口。
他心塞得紧,就像是有什么超脱了他的掌握,事态发展越来越不受控。
许玉臣的眉宇间涌上郁气,烦躁地冲门外喊:“太医呢,怎么还不来!”
“回陛下,如福公公已经去请了,很快就到。”
许玉臣压下一口气,转而望向莫钰时,又是方才冰冷的样子,居高临下,嘴里却说着安慰的话,格外违和。
“放心,孤不会让你有事的。”
莫钰眼波流转间,扯着红肿残破的嘴唇笑了下:“臣相信。”
他有意示弱,再加上许玉臣的愧疚,两人的关系自然不再是单纯的床上伴侣。
许玉臣以为他控制了莫钰,一笑一哭皆是由他心意,实际上莫钰才是背地推手,暗中掌控进展的人。
两相对视,暧昧气氛恰到好处,许玉臣率先移开了眼睛,心中似有擂鼓作响。
他故作深沉,出言讥讽:“呵,你不信又能如何。”
举止间却是罕见的局促,像是毛头小子碰到自己喜欢的人,连手不知道怎么放了。
莫钰留意到他的紧张动作,低下头勾起一抹得逞的笑。
——
“这莫世子的身子骨真如此弱不禁风,三天两头传太医?”
跟在如福身边一个脸庞稚嫩的小太监说道,眼中流露出淡淡的奇异。
如福心下一惊,顿时愣下脸厉声训斥:“放肆,贵人的事你也敢妄论,从今后你就不必在御前伺候了!”
他一甩拂尘,把人从身边赶了出去,随即恭恭敬敬去请了太医。
太医院内众人都在忙碌,如福特意去请了医术最好的掌院,他讨好地拿起问诊箱,面上谄媚而语气催促:“大人,快走吧,陛下传唤得急促,该等得不耐烦了。”
掌院一惊,以为有什么大事,脚下生风慌慌张张地进了寝殿,却见许玉臣安安稳稳端坐在椅子上。
许玉臣伸出带有薄茧的手,指向了床榻,冷声道:“在那儿,快去看看。”
掌院顺着手指望去,只见层层迭迭的淡黄薄纱内,一个人影若隐若现,看不真切,只留出一截皓腕,无力地瘫在外面。
他心下有了计较,以为是陛下临幸了哪名宫女,从药箱中取出薄布盖在那白细的手腕之上。
恰好这时,帐内传出一阵压抑的咳嗽声,有气无力,但分明是个男子!
掌院的头连忙低了下去,一眼也不敢朝帐内瞥,恨不得把头埋地里。
他迟疑地将食指和中指搭在脉搏之上,心中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然后面如土色地朝许玉臣跪了下去,犹豫着该不该开口。
“说,到底怎么回事!”
许玉臣皱起眉,不耐烦地将茶杯往桌面上重重一摔,脆声响彻了整个寝殿。
掌院立时浑身抖如筛糠,他战战兢兢地擦去额头冷汗,斟酌着字词。
“贵人是风寒之兆,本身体弱再加上风寒,症状便严重许多,还有就是……”
他支支吾吾说不出来,许玉臣冷下了脸,眼中像是淬了利刃:“还有什么!”
“还有,贵人的身子娇弱,不可多行床事,需静养几日。”
掌院边说着话,边把头低下双腿间,瑟瑟发抖。
许玉臣长舒一口气,没事就好。
他冷眼一瞅,薄唇吐出冷厉的嗓音:“去开药送来,若今日之事说出去半个字,孤要你全族陪葬。”
掌院连声应是,毕恭毕敬地退出去,见到太阳的那一剎那,才感到自己真的活了过来,而背后早已被汗水浸湿,粘在上身。
他牢记许玉臣的叮嘱,全都按照最保险最有效的药方熬制,煎完药后甚至自己亲自端过去,直让小童看得稀奇,以为是哪位大人物病了。
掌院再踏进寝殿时,忍不住屏气凝神,眼神都不敢乱瞟,将中药高举过头顶:“陛下,这是治疗风寒之症的药,需趁热服用。”
他们还保留着原先的位置,室内一片寂静,唯有一两声不适时的咳嗽打破僵局。
“孤知道了。”
“贵人的身子弱,这药需每日服用一次,若以后太医院熬了药,是该……”
他意有所指,许玉臣不假思索地说:“以后都送到殿内,派个信任的人专门送。”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