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瑚露出笑来,情绪丝毫没受到影响。
傧相唱喝:“一拜天地!”
风尘仆仆的青年脚下踏出第一个法阵,震荡开前来阻止他的人。
这两年刀口舔血,纵然修为仍未突破,实力却并非一成不变。
更多的人拥了上来,刀剑铮然。
傧相再唱:“二拜高堂!”
白瑚跪了下去,心中操纵着傀儡术,想让新娘也跪下,却陡然感觉到一丝阻力。
他运转灵力,逼着朝笙屈膝。
刀光剑影如暴雨,落在谢玄暮的身上。
法阵迭起,黄符翻飞,他封去痛觉,再向前去。
傧相三唱:“夫妻对拜!”
朝笙怔怔望着自己脚上的喜鞋,感到荒谬的熟悉。她好像已经成过亲了,她嫁给了……嫁给了谁?
她的意识挣扎得更为厉害,白瑚一滞,自己居然压不住一个凡人的神识?
外面,浑身是血的谢玄暮终于跨过了白家的第二道门。
“李慕生真疯了!他与那瞎子有私情!”
“他不是还没筑基吗?”
“杀了他!三少爷说可以杀了他!”
震天的杀声里,谢玄暮的意识有一瞬游离。
他站不稳了。
可他的妹妹还在里头。
胸腔之中,气血翻涌。
他垂眸,随意抹了一道淌出的鲜血。
以手为笔,以血为墨,霎时间,衰竭的灵力暴涨,他以燃命的方式强行提升了修为。
白家人纷纷杀了过来,法阵于半空中亮起,忘记了自己姓甚名谁的青年在幻境中又勾勒出一次“星回”。
十步之距,他看到了他的妹妹。
白瑚顾不得拜堂了,他怒喝:“都是废物吗?把李慕生杀了!立刻!”
朝笙耳尖微动,感到被封印的五感重又回来。
她猛然掀开喜帕,踩着鸳鸯戏水的喜鞋奔向外面。
全然陌生的环境里,她跑得跌跌撞撞,却毫不犹疑。
白瑚怒不可遏,他抬手,甩出缚身的法宝,朝笙径自摔倒在地。
凤冠跌落,环佩碎摇,白瑚森然站在她的身后,沉声道:“你哥哥就要死了。”
不对。
不对。
朝笙心想,不应当这样。她不应当如此孱弱,她的兄长也不应当会死。
染了蔻丹的手强撑着,把身体支了起来,朝笙灰蒙蒙的眼中是望也望不见头的黑暗,她只知道要回到兄长的身边。
白瑚看向门外浑身是血的人影,终于感到一丝惧意。
怎么杀了这么久还没杀死?
他抬手,让筑基期的修士飞身而去。
痛意已经察觉不到,惟有对危险的感知依然敏锐,谢玄暮凭着本能点亮了星回,术法如囚笼降下。
他伸手,去够向他跑来的朝笙。
忽有一剑穿心而过,白家供奉的剑修找准了时机,狠狠贯穿了青年的血肉。
剑身搅动抽离,带出蓬然的血雾。
“哥哥!”
温热的血洒满少女的红妆,她飞扑向前,用尽气力,托住了身形坠落的兄长。
白瑚露出满意的笑。
想抢走他绝佳的炉鼎?
痴人说梦。
一片玉兰的花瓣从少女袖中飘落,立刻被血染成触目的红。
朝笙抱着谢玄暮,慌不择路地去探他的心口。
曾被这人圈住,以笔绘符文,嗅闻到花香,感知到他笑时胸膛传来的震动。
那样沉稳有力的心跳为何缓缓、缓缓平息?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