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座浮台之上,宁茴的掌心一收,红线骤然紧缩,被缚住的法修再也唤不出法阵,只好低下头。
“承让。”
猫儿眼微弯,法修见他这副笑脸,终于输得心甘情愿。
宁茴回过头来,望向那把还未归鞘的剑。
春风不知寒,扬起剑痴的衣角,拂过无法融化的寒霜。
裴洛垂眸,看着最后的棋子落定,登上紫微台。
她早知这一日,因此心境仍如无风的湖面。
一炷香后。
“春风会试,魁首之争,开始!”
判官的声音里都带上兴奋,为将要见证的时刻。
白露芒种,同时杀向对方。
*
红线铺天盖地,织成密不透风的网。宁茴看着寒冰割开豁口,一剑如虹递来,只觉得浑身战意涌动。
早知,她的剑很动人。
红衣少年身形如燕,在纷纷扬扬的雪中格外显眼。
“仙子可考虑好了阿茴那日说过的话?”
红线再次聚拢交缠,如鬼魅的伏兵,将形单影只的少女包围。
朝笙感受着宁茴如河川般的灵力,手中白露霜华潋滟。
“不考虑。”
宁茴很遗憾,他游戏人间这么多年,难得遇上一个上好的双修对象。
金铃声动,朝笙脚尖一转,提剑向左侧攻去,宁茴的身前转瞬堆雪三尺。
宁茴轻咦了声:“金铃之音可以致幻,你竟全然不受影响?”
那他那根红线,到底有没有派上用场?
好歹都加了他们合欢宗的秘法,总还是有些用的吧?
朝笙不语,以行动证明她确实不受影响。
红线漫天飘荡之时,她的剑也到了宁茴的身前。
宁茴微微一笑。
“从前,我以为合欢宗的修士,只会什么采阴补阳之道。到今日,才终于觉得是我狭隘。”
“那红线看着脆弱,可生生不息,如影随形,反倒让剑痴讨不得好……”
春风会试以来,这个少女一直都势如破竹,哪怕对上了剑阁的首徒,也未曾止步。
但当白露横斩时,蛰伏着的红线自四面八方涌来,电光火石间缚住了朝笙的四肢。
手腕上痛意顿生,灼热的灵力沿着红线燃起,滔天的红浪在紫微台上翻腾,连空气都现出扭曲之状。
庆阳书院的人不自觉往后退去,想离这样的灼热远一些——及至此时,他们才意识到,宁茴对他们简直是逗猫般的小打小闹。
杜少蒲有些后怕,如意秤夺不回来便夺不回来吧,反正他也没道侣,重新再炼制一个便是。
有人猜测胜负已定。
但元婴的灵气荡开,它磅礴如同北川的雪山,崩塌、倾倒,让在场的人都感到寒凉的压抑。
红线之上,霜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地生出,寸寸攀爬,覆满漫天的红线。
朝笙向前一踏,被束缚住的手腕上渗出淋漓的血,她看也不看,任冰霜结满伤口,宁茴心念牵动,自他身上迸发的灵力与朝笙相碰,激起猛烈的罡风。
刚刚为了束缚住剑痴,冲天的烈火已耗费了他不少灵力。
他梦寐以求的对手,似乎要赢了。
宁茴有点儿遗憾,毕竟她还没答应他合修。
芒种翻腾,想重新奔涌到他的袖中,但霜华早已经布满,烈日之下,红线与白霜共凝,像是在天穹下倒生的月桂树。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