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朝笙望了他一眼,云水蓝的衣袖飘摇,她凝神,指尖光芒明灭,一幅星图重新在时暮的面前展现。
七十二颗星辰,位置分毫不差。
“其实上课的时候,原本没想着摆凤燃一道。”她忽而开口,“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玄妙的法则。”
“因为作为一只魔,九重天的大多数术法,其实我都学不了。”
“凤燃想毁了那一堂课时,我便忍了下来。”
尽管最后,这一堂课还是戛然而止。
“上神,你明日,还来两仪学宫吗?”
星图散去,重新汇入天河之中。
时暮俯眼看去,这一刻她的神情确实真切,不掺任何掩饰。
“自然。”
“天帝的人情,当然并不是一堂课就能还清的。”
长风也带起他玄色的衣袍,朝笙仰面看他,这才发觉,这位上神的眼睛轮廓,同桃花一样。
九重天里,许多仙子都倾心性情样貌皆一等一的长晏,至于凤燃,虽生的好,脾气却稀烂,并不为人喜爱。
又常常闻说南地的枫鬼,有三界一等一的美貌。
似乎未曾听谁点评过上神烛阴。
——到底是尊长。
朝笙终于体悟出尊师重道的心思,遂正色:“今日谢过上神,那我便先回去了。”
时暮便见她随意腾起一朵云,往九重天东边回去了。
飞了一会儿,又回过头来,挥了挥手,算是告别。
云水蓝的袖袍在月色下扬起,里头兜着的天族二殿下不知被颠倒了好几圈。
时暮忽想起月亮底下,她回头唤的一声“老师”,分明在笑,又有几分挑衅般的孩子气。
既有前尘,如今做她的老师尊长,似乎也不错。
*
金乌飞过九重天上空时,闻箫宫的梧桐上映满了暖橙的朝晖,仙娥推开了宫门,有条不紊地开始了新的一天。
整座九重天,属闻箫宫的差事最难当。
凰蕊夫人常年郁郁,而凤二殿下,则是出了名的不好相与。
“昨夜未见二殿下回来,想必又跑去哪儿玩去了。”
“夫人日夜为二殿下忧心……”
仙娥们正低声絮语,忽而一团赤金从梧桐里直直坠了下来!
“啊!二——二殿下!”
惊叫声刺耳极了,凤燃发出吃痛的嘶声。
“别嚷嚷。”他仰面,看到刺目的天光从梧桐叶里错漏而照,“吵死了。”
仙娥噤声,又怯怯问道:“您……怎么从树上掉了下来?”
“我乐意。”凤燃支着身子坐了起来,左臂疼得发抖,他又摔了下去。
“哎!二殿下!”
仙娥连忙把他搀了起来。
凤燃臭着张脸,朝笙从未对他下过这样重的手——狡诈的天魔,假装自己感应不到法则……让他吃了好大的亏!
他终于站了起来,又掸开了扶着他的仙娥,问道:“母妃可起来了?”
仙娥埋着头:“未曾。”
“既如此,便不要扰了母亲,她难得入睡。”凤燃一瘸一拐,往自己的宫室走去了,“若母妃醒后问起了我,便说我清早回来的,换了身衣服又去了学宫。”
“待到晚间,自会回来请安。”
浑身都疼,他那个便宜妹妹实在缺德,竟把他扔在了树上。
仙娥不知他为何受了伤,然而并不敢多问,俱小心翼翼地退了下去。
两仪学宫里,海棠仍如旧,在日光底下开着,并未受到昨日风波的影响。
凤燃缺了课,同窗们也未觉有什么不妥——都知道凤二殿下最好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