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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6章(2 / 2)

“不过,先前还不曾知道,三殿下善弈。”

“那星君先前知道哪些?”

宣珩把灰陶盘倒过来,磕下一堆瓜子皮。

“睚眦……快意恩仇,打架、不是——那个武学造诣颇深。”

——爱写话本子的司命星君稍稍美化了下。

朝笙听出了他话里有话,也不恼:“星君不知道的,还有很多。”

“比如——”她看向缃叶黄的衣摆,忽而想起,祭舞是天后的要求,弈棋起初是长晏的期望,若真要论起她自己本心的,其实并没有多少。

五千年光阴,便这般度过了。

要说什么时候快意?也许,凤燃挑衅她,而她不必掩藏爱恨时,才自在。

宣珩没看出她心绪的起伏,一脸八卦地催促。

“比如,星辰法则在整个学宫里学得最好。”

时暮的声音合着君山玉的白子,一同落在棋盘上。

宣珩立刻便被转移注意力,啧啧称奇:“哇,三殿下,这还真看不出来。”

朝笙一怔,看到了时暮低淡从容的神情。

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她移开目光,手中棋子当啷作响。

天穹将要暗去时,这一局棋终于结束。

娑罗花在晚风中摇曳,坠落在黑与白的君山玉之间。

宣珩临到这时候,才想起自己的话本子还没写几个字,立刻弹起来嚷嚷“送客”,似乎忘了自己先前花了多少时间与人玩笑。

时暮同朝笙刚走到司命殿外,便听到大门轰然合上的声音。

“司命星君这会儿又不同我们讲客气了。”

身侧的青年声音带着点无奈:“他素来如此。”

“上神同司命星君,应该认识很久了吧?”朝笙有些好奇。

“一万年的故友。”

然后时暮听到了朝笙的感慨:“果然很久。”

“除却司命星君,上神在九重天似乎没有其他故人了。”

时暮点头,他的故人尽数死在了两万年前的战争中。

若说谁还从前与他有旧,除却邕巳,眼前这全然忘却了赤水模样的少女,其实也算一个。

忘便忘了。

何须给她添一道她毫无记忆的旧事。

“不过,有一个也是好的。”朝笙踩在云上,,回过身来,笑道,“我就一个也没有。”

语气轻快,也未曾有什么遗憾。

她仰脸看向他,眼中映着皎然的月色。

“所以,上神将那枚玉简赠予我时,我很开心。”她张开手比划,动作带着一点孩子气的夸张。

“有这么多的开心吗?”

她的袖摆也在晚风中飘扬,时暮为她的情绪所感染,眼中便也带出了笑。

九重天的云海在眼前翻涌,他心念一动,忽而道:“以后,若还有不明白的,仍可如今日这样来找我。”

她应得很快,后又问:“若上神不在司命殿,我当去哪儿?”

那些纷繁如烟海的术法,俱已经埋葬在古战场的枯骨中,五千年前,金乌盘踞扶桑树,他沉于水底之时,也未曾想过,会和匆匆一面的蜉蝣成为师生。

前缘浅,来路却可深远。

他垂眸,温声答她:“赤水,钟山。”

——那个她羽化、新生,然后忘却的地方。

“好啊。”她抬袖,行了一个再周全不过的弟子礼。

“很晚了,回去吧。”

朝笙眨了眨眼,正色道:“我送老师。”

“尊师重道”四个字只差写在脸上。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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