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纷纷露出轻蔑的笑来。
“也无怪乎她都及笄了,洛都高门中也没有去求娶的了。”
仗着从龙之功,这些流民、兵痞摇身一变,成了燕朝的新贵,可底蕴教养却是一点都没有的。
王朝初定时,当然用得上他们。
但到了建立规则与秩序的时候,就需要这些百年千年传承的世家了。
洛都的高门一直这样认为。
历代的皇帝都如此,女皇帝也不能例外。
“说到求娶。”有个门第不显的青年语气神秘,“洛都还有一位贵不可言的人,同样未曾婚配。”
众人面面相觑,便见他抬手,朝凤明宫的方向遥遥一拜。
当朝女帝宿朝笙。
“你疯了?提那位作甚!”
“她可是成过亲的……”
那青年不服气:“新婚之夜便将新郎杀死,算什么成亲?”
主位的崔家二郎崔琦轻点了几下桌案,声音很从容。
“既为私宴,不必太拘束。”他兄长崔珣入了内阁,颇得帝心,故而比这些洛都高门更为熟悉朝笙一些。
当朝的女帝对很崔珣看重,去岁着手修典时还令崔珣为首,组织编纂。霖州系的官员不通典籍,只能打打下手。
“乾坤阴阳,本就互补,这是天理。世间没有不成亲的女子。”崔琦声音和缓,叫原本还惴惴的人都放下心来。
有心思活络的人对视几眼,将这件事放在了心上。
在崔氏的带领之下,修典的事情在中秋顺利的完成。
朝笙十分满意这次修典的成果,大大嘉奖了崔珣一番,又拔擢了不少表现优异的官员,其中大多为世家子弟。
经此一事,世家在朝堂上终于与霖州一系达成平衡,隐隐有分庭抗礼之势。
与此同时,御史台的奏折递到了朝笙的面前。
霖州一系的官员似乎与洛都开始水土不服。
武威侯李树喝酒误事,洛都坊市宵禁出了几次篓子。
大理寺少卿张筠与世家子弟发生口角,最后竟用了私刑。
连远在霖州的州牧曹垠,都被寻到了由头弹劾。
那位素有凶神之名的骠骑将军,更是被抓住了好些错处。
一封两封便罢,当言官的奏折溪水般流至御书房时,年轻的君王终于动怒了。
李树被免了金吾卫中郎将的职,责令在武威侯府思过一月。
张筠领了“静心养性”的旨意,被沛国公在太极殿外好一通训斥。
对池暮的弹劾朝笙起初还搁置了下来,然而最后却在早朝时发了很大的脾气。
“若觉得洛都容不下你,不若去九巍山跑马吧。”
尽管他的官职未曾有变,但朝会上的人都知道,君王对他确实有了厌弃之心。
兔死狗烹,鸟尽弓藏,人人皆知。
千百年来,权力更迭,从来如此。
“功高震主,当然不是说说而已。”
天圣四年,清谷园的杏花于阳春含苞待放。
崔氏、王氏、郑氏的家主齐聚于此,言谈间都是快意。
“去岁中秋过后,不过半年,霖州一系的那些武夫便失了圣心。我看那老谋深算的沛国公也愁得白了头。”
“他家那女儿,性情早在军营里长偏了。”
“陛下到底是宿氏出身,天潢贵胄,与他们本不是一路人。”
王氏家主把玩着手中茶盏,慢声道:“她与我们,才是。”
宿朝笙登基以前,世家与皇室联系紧密,君臣以姻亲缔结了更为亲近的关系,但宿朝笙自霖州归来,连先帝都让骠骑将军砍了,宿家那些子嗣——尤其是男丁,更是幽禁的幽禁,贬谪的贬谪,流放到琼州岭南的也不在少数。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