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星本就瘦了一圈,脸看起来更小,灰蓝色的眸子亮晶晶地盯着裴雁洲,脸边一圈毛绒绒狐狸毛毛衬着雪中的小狼崽子,竟也有了些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
两人落在连雲城中一处小巷子里,敖星被他放下来时被披风绊到了脚,差点真的变成小汤圆,赶紧抓着裴雁洲的手站稳。
“竟然没有巡视的人。”敖星找了两圈才在街角发现一个喝醉酒睡着的士兵,手边还有两坛喝光了的酒坛子,“难不成城中有什么阴谋?”
“想多了。”裴雁洲替他将披风的兜帽放下来,露出他头顶被冻得一抖一抖的毛耳朵,“这城中的官员就是个草包子,贪生怕死,恨不得赶紧被敖明胤召回去。”
敖星听见敖明胤的名字,脸上有一瞬间的停滞,裴雁洲正想说些什么缓解一下他的心情,就看见巷子外头一个樵夫打扮的男人背着柴火走过去,忿忿不平地对着那喝醉不起的士兵踹了一脚,嘴里骂骂咧咧地走远了。
“看来城中百姓对这位官员很不满。”
“……我去转转,在这里等我。”敖星深吸一口气,正要转身走出去,却被裴雁洲拉住了手腕,他不解扭头,就被裴雁洲按着亲了个正着:“唔唔!”
好半天裴雁洲才放开他,敖星差点站不住,他瞪着眼前的男人,嘴唇都快被亲麻了:“你……发什么疯?”
“我会在这里。”裴雁洲用手指在他被亲得有些发红的唇上按按,“不管你去了哪里,只要你一转身,我就会站在那里。”
所以不要想起那些人,不要让你的脸上出现那样令人心痛的表情。
敖星啧了一声,离开前不忘在他唇上啄一下,转身快步走进了大雪中。
“走慢点,路滑……”裴雁洲话还没说完,前头的敖星就脚下一滑,险些摔倒,扭头瞪了他一眼,这才放慢脚步朝着街上走去。
这会儿不过戌时,街上只有几家酒家还开着半扇门,风华不减的酒铺老板娘正百无聊赖地靠在门口,自从开始打仗,不管是本地人还是外地来的,都没有人晚上来喝酒了,生意不好也就罢了,甚至也没有人说说话。
正想着再过一会儿就关门,一个年轻人低着头走到了她面前,老板娘被他吓了一跳:“呀——这位客官怎的走路没有声音,吓死奴家了。”
“还有酒吗?”年轻人没有抬头,大半张脸藏在白色毛披风里,只听声音也知道是个俊后生,老板娘挺起了身子:“是在这儿喝还是……”
“装一盅,我路上喝。”
“路上?现在可出不了城。”酒娘嘟囔着去给他打酒,敖星摘下兜帽,一个迷路的孩子撞到了他身上,他一个趔趄,头上的耳朵也跟着一抖,那孩子抱住他的小腿,奶声奶气道:“我找不着路啦!”
敖星弯腰抱起她,那酒娘正好打好了酒出来:“这不是李家的幺儿吗?又找不着路了?”
“你认得就好,还请送她回去才是。”敖星松口气,将孩子转交到她手上,微微弯腰接过了她手上还温热的酒盅,留下了足够的银子,“这些够吗?”
酒娘抱着那不懂事的孩子,愣愣地看着他低头时头上的耳朵,忍不住往他身后看去——一条黑灰色的尾巴正无聊地摆来摆去,将那做工精致的披风撩起一块。
她睁大了眼睛,看着年轻人离开的身影,怀里不安分的幺儿抬头问道:“酒妈妈,那个哥哥怎么有尾巴!”
“那是……”
“真是狼神?”次日清晨,领着幺儿出来玩的女人也凑在围了一圈人的酒铺门口,问道,“莫不是看错了吧?”
“你问问幺儿就知道了!”酒娘说了一早上,嘴干得不行,身边茶铺老板赶紧递上一杯好茶,她喝了几口才继续道:“我瞧得真真的!那还能有假?”
这一天后,“狼神”的消息就在城中传开了,甚至传到了周边的城中,百姓们看着穿着羽京城甲胄的士兵的眼神变得越来越愤怒——北原的狼神会解决好一切,什么时候轮到外人来管他们了?
终于在一个清早,几个壮汉将一个试图对女人动手动脚的士兵绑了扔在了官府门口,那膀大腰圆的官员面对敌军瑟瑟发抖,看着要反的百姓却是一点怯色都无:“你们这是要反呐!”
壮汉哪里还听他说话:“大伙儿,听说狼神就在东岛军营中!让我们带这个东西去见见狼神怎么样!”
“好!”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官员身边的几个人被放倒,他自己更是被麻绳捆了起来,甚至有人拿来了棍子,将他吊上去,杀猪一样的架势吓得他差点失..禁,“快把我放下来!”
两个时辰后,正捏着鼻子喝药的敖星刚苦着脸把碗丢到一边,还没来得及问裴雁洲要蜜饯吃,就被外头通传的人吓了一跳。
“将军,外头有人把连雲城那狗官绑来了!”
又一人跑进来:“将军,王上让我来通报,西边水云城的城主被绑在了军营外头树上!”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