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现在厉远跟她想象得完全不一样,他眼里阴鸷的眼神让宁颖清楚得明白,他不是在跟她开玩笑。
面前这个人,能分分钟把她撕碎,甚至让她在整个杭城都混不下去。
厉家的根基深厚,在帝都都能呼风唤雨,何况一个小小的杭城。
宁颖这回是真的怕了。
厉远被她哭得心烦,这个女人怎么那么能哭。
上回儿齐楠也在的那次,也是她鬼哭狼嗷的。
厉远皱眉,手一摆:“行了你别哭了。”
宁颖哭。
“老子叫你别哭了。”他好凶好凶。
安姒隔着这么一截距离都被他吓了一跳。
更别说宁颖了。
哭得更厉害,更凶。
厉远肌肉紧绷,在宁颖眼前晃了晃拳头,狠狠踢了一脚树干,大树枝叶被他踢得沙沙乱晃。
“再哭,揍你。”
宁颖“哇”得一声没哭出来,硬生生憋了回去。
安姒吸了一口气,才发现原来她以为的厉远那种“凶”是小巫见大巫,今天一见之下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他们嘴里说的“厉远不好惹”。
安姒觉得宁颖心理素质还行,换成是她的话,可能现在已经吓晕过去了。
她怕厉远真打宁颖。
这个疯子又不知道为什么发疯了。
安姒手杖向前一移,正准备过去,厉远忽然开口。
“你自己去跟安姒从头到尾,做了什么,哪些地方不对,一点一点说清楚。”厉远语气冷,音调不高,可压迫感极强。
宁颖疯狂地点头。
“然后好好跟她道个歉,听懂了没有。”
宁颖疯狂点头。
“你哑巴了吗?”厉远眼神凶戾,看着发抖的宁颖。
对方早就被吓呆了,话都不会说:“懂,听了,我。”
厉远嗤了一声:“不要以为我是不敢打你,看在安姒的面子上,放你一次。”
“滚吧。”
宁颖腿都软了,刚刚挪动一步,就瘫软在地,还没想爬起来呢,厉远的声音又在身后响起。
“等等。”
宁颖吓极了,以为他要反悔,眼底一片死灰。
厉远半蹲下来,看着宁颖:“为了你自己好,友情提示一句,不要嫉妒安姒。”
说着厉远轻笑,笑声凛冽,笑意却不达眼底:“安姒是我的人,你要嫉妒的话,怕你会嫉妒得发疯。”
说完之后,他开始笑,笑得恣意,狂嚣。
宁颖手脚并用,抓了一把黑泥,才终于挣扎起身,飞也似地逃离。
安姒隔着皂角树很远的距离,浑身僵硬,握着手杖的指节发白,耳中嗡嗡作响。
所有的声音一瞬都成了虚幻,只剩下厉远刚才那句“安姒是我的人”,不断地在耳边反复响起。
他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是她的人?
安姒咬了咬唇,垂眸,手杖退后一撑,要走。
然而杖尾被藤根缠住,她一提之下,发出的声响足以在这片静谧无人的片区回旋。
秋冬的时候,这里是校园里小情侣们幽会的圣地,厉远背后的那棵古皂荚见证了无数对青春的悸动。
现在因为正值盛夏,蚊虫多,鲜少有人会来。
手杖戳入泥土,陷入了深度。
厉远转过身,看向满脸错愕的安姒。
随着他脚步每迈近她一点,安姒胸腔里的心跳同时敲下重重的鼓点。
他走到她面前,瞥眼看到陷进软泥中的手杖,抬手帮她提了起来,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巾,仔细把污泥擦干净,又还回她。
安姒怔愣愣接过手杖,一时无语,半晌才想到一句话:“你去买了纸巾啊?”
厉远垂眸,视线落在女人染满霞色的小脸上,眼里漾着笑:“都听到了?”
稀疏的阳台透过树叶掩映出金灿灿的光影,绰绰约约地打在安姒头顶,发色泛着金色的风中微扬。
她的脸泛着红,像晚霞映照下的软云,像雨后淋着水珠的红樱。
安姒摇摇头,毛茸茸的脑袋在厉远眼皮子底下晃悠,头顶一个软软的发旋,看上去很可爱。
她好像蹭在他身上的小猫,蹭得他心发痒、发软。
厉远笑了:“你刚来?”
安姒眼睛一亮,点了点头:“刚来。”
小猫开口了,声音嘻嘻软润,像在他耳边呢喃。
“什么都没听到?”
小脑袋拼命摇晃,发梢跟着摇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