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乎我的形象,我是老师。”她紧咬着唇,望着他的瞳仁里决绝又愤恨。
这个眼神弄得厉远喉咙发堵。
他低声骂了句脏话,弯下身把人轻轻地放了下来。
安姒脚一挨地,迅速从厉远胳膊肘间抽回她的手杖,
头也不回想走。
“安老师,你那方向不是去校医院的。”厉远的声音透着股凉意,不似平时玩世不恭的模样。
他瞳孔微缩,薄唇抿成一道直线。
安姒顿了一下:“我不需要去校医院。”
厉远站在她一步之外,看她的眼神如同淬了层冰:“不去也行,那你跟我走。”
安姒眸底通红,她为什么要跟他走啊。
“不跟也行,我还像刚才那么抱着你。”厉远蓦地嗤了一声,偏了下头,眼睑下压抑着晦暗的情绪。
安姒紧紧地咬着唇,眼泪唰地流了出来。
厉远背过身去不去看她的眼泪,冰冷地撂下两句话。
“要么跟我走。”
“要么我绑你走。”
*
厉远的车停在c大的停车场,他换了一辆黑色宾利,不是上次那辆超跑,安姒一眼没认出来。
停车库里自带冷气,温度骤然降了下来,小腿上丝丝凉意,更觉得小腿处的伤口扯着疼。
其实应该去校医院包扎一下的。
可安姒被厉远气到了,直到上了车,插好安全带,她一句话都没说。
眼泪却扑簌流了满脸。
安姒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当着厉远的面哭成这样,好像她故意哭给他看一样。
她已经记不清多久没这么哭过了,上一次还是她被迫接受要坐轮椅的时候。
偌大的轮椅被安夏言推到她面前的时候,安姒也是像现在这样,眼泪断线般坠落,也不知道她到底在哭什么。
当时那个情况,不做轮椅,她寸步难行。
就跟现在一样,不听他的话,她也插翅难逃。
厉远把钥匙插上,打火,启动。
他开车很熟练,快得像疯了一样,也就跟他这个人一样。
安姒实在不能想象到底是什么样的环境或者经历才能让人的性子变成这么偏激疯狂。
厉远开车很熟练,经常单手控制着方向,连开车时候都是一副吊儿郎当不上心的模样。
可今天他出奇沉默,除了抽了张纸巾递过来,她没要以外,厉远一路无话,双手搭在方向盘上,唇角抿直,脸色阴沉得像个随时都能炸的火药包。
安姒很安静地在他旁边掉眼泪,一直哭一直哭。
一个路口过去以后哭。
又过了一个路口以后,她还在哭。
只落泪,不出声,也不说话,像个垂泪仙女。
终于在再一次拐过一个十字路口之后,厉远方向盘交差猛打,车身像疯了似的甩出。
而后,车轮摩擦柏油地面的声响刺耳,大宾利停在路口。
厉远解开安全带,一只手越过安姒撑在她边上,温热的气息瞬间拂在耳边。
她身上淡甜的香气一瞬就冲昏了他仅存的理智。
厉远垂下头,薄唇严丝密缝地压在了面前柔软湿润的小唇上,她的长发散了下来,发尾戳到他颈窝处,痒痒的。
她急促的呼吸声就清晰地在耳边响起,这声音让厉远兴奋,浑身的细胞都喧嚣着股张扬的劲。
安姒双手叠放在腿上,眼睛睁得大大地望着他。
男人锋利眉骨清晰地烙在她的瞳孔里,挺直的鼻骨几乎跟她的鼻尖蹭在一起。
安姒看见他漆黑的瞳里,有一个眼眶湿漉漉的自己。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接吻,她还记得清楚,那天下午碎阳明媚,刺得人睁不开眼。她曾竭力抗争,拼命地推开他,最后还毫不留情地给了他一巴掌。
他半张脸上的五指印通红,却还对她勾唇轻轻地笑。那天的气温很高,大地烘烤着烫人的温度,他眼里炙热的情感也让安姒浑身发烫。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她竟然没有去推开他。
那双湿漉漉的眼睛在他的唇覆上了之后,眼泪戛然而止。她蒙着水汽的长睫快速抖动,紧接着闭合了双眼。
世界在一瞬消音。
他耳边只有她的呼吸声。
女人脸上泛着粉嫩嫩的红晕,齿间是清甜的味道,像一汪甘泉浇解热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