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因为不爱文化课,不像妹妹喜欢读书,学习成绩也比不过安姒。
可她喜欢画画,从小对美术有极端的兴趣,却没人在乎这一点。
她咬了咬唇,对着话筒声音微微发抖:“你知道吗?这么多年我一直活在你的阴影里面。”
安媛的话让安姒愣在原地,思绪仿佛被全部堵住,话也拉在喉咙里面。
可在她的印象中,明明一切都是相反的。
她小时候发育迟,性子乖巧恬静,脸上还有婴儿肥,喜欢扎两个丸子头,夸她可爱的是不少,可是更多有人说姐姐像个小大人,从小就是美人胚子。
她因为动不动就喜欢蒙在家里看书,曾经让傅青书操碎了心,才逼着她去学学跳舞。舞蹈室里一个动作就要反复练上好几遍,她觉得枯燥难捱,却看见安媛学得认真,才跟着姐姐一起听下去了课。
她喜欢滑雪和射击,可这些都是傅青书带着他们年度家庭旅游时候接触到的活动,安夏言曾不止一次反对过女孩子玩这些男孩子的运动,说她没有安媛让他省心。
十二岁的时候,安媛突然迷上了美术,成天成天关在家里不出门地画。傅青书怕她变得像安姒之前闷在家里看书不出门一样,所以限制了她画画的时间,而不是完全反对。可安媛发了很大的脾气,还把颜料和画布统统扔掉,从此再没有碰过一次画笔。
这些说到底都是姐妹成长过程中的小争执,安姒不知道安媛为什么突然之间把所有的事情翻出来,还往一个极端的方向去想。
“媛媛,你最近是不是压力太大了。”安姒张了张口,“你难道觉得爸爸妈妈不爱你只爱我吗?怎么会呢?爸爸经常夸你舞蹈跳得比妈妈当年还好,你要报考舞蹈学院,他同意。你毕业后开舞蹈室他二话不说就拿钱支持你。妈妈病了之后,更依赖你,而不是我,这是更明显的,不是吗?”
安姒嗓音微颤,指尖微微发抖。
病了以后的傅青书看安姒时长就像是看敌人,尤其是她选择在c大当讲师这条路之后。
傅青书总说,她故意学安夏言当年,来挖苦她的。
安姒因为几年轮椅的生活,耗尽了心力,不再像少女时候那么活泼爱笑,傅青言便更加受不了。
可她能怎么办,如果她现在腿是好的话,说不定职业是滑雪教练呢。
安姒叹了口气,这个家里每个人都病了。她瘸了,傅青书和安夏言的感情出了问题,傅青书病了,把安夏言折磨累了,现在弄得唯一的安媛也变得尖锐敏感。
这个家每一次发生重大变故的时候,都是向坏的。
一次,比一次更糟糕。
不会变得更好的。
维持原状就是最好的。
安姒闭了闭眼,用最后的力气道:“我今晚过去教你跳舞,你别胡思乱想。”
安媛沉默了半晌,在电话里“嗯”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跟任何人争,更何况这个人是安媛。
姐姐喜欢的东西,她从小到大都会让着她。
以
前是,以后也会。
安姒吸了吸气,她腿受伤的那几年,安媛承受了太多的压力,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转身,动作却在一瞬顿住。
厉远正站在她一米多外的地方,不知道已经来了多久,正看着他。
黄莉和陈哲立马交换了下眼神:“姒姒,远哥来了你们先聊,我们下次再约。”
两个新婚小夫妻胳膊挽着胳膊,高高兴兴地一起走了。
安姒抬眸看着厉远,嘴唇微张,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酸涩,眼眶打湿一半。
厉远扯了下唇,什么都没问,手臂长得大大地,提脚过去一把将她拽进怀里。
他手兜在他的后脑勺处,把她的头轻贴在胸上,像哄小孩子似的揉着安姒的后脑勺。
男人的胸膛宽阔,身材劲瘦健壮,胸膛下面的心跳强烈有力。
安姒把耳朵贴在上面,十分安心。
厉远摸着她柔软地发旋问:“你怎么了?”
毛茸茸的脑袋顶在他手掌里晃了晃,安姒闭着眼,黑睫轻颤,双手搂住了他的窄腰。
他身上清咧的味道拂在鼻尖,像凝神香似的好闻。
女人声音软柔,夹着些微微的鼻音:“你抱抱我。”
厉远的心像被重击一般,哑着嗓子:“好。”
*
安姒要去安媛那一趟,厉远坚持要送她。两人走到奥迪车前,安姒才发现他换了车,讶了一瞬。
厉远拿着车钥匙开锁,拉开车门让安姒先上,自己才后坐进来。
“你怎么换车了?”安姒系上安全带,侧眸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