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正是安姒被他深深吸引的地方。
厉远身上有一种旁人不敌的气魄,山海不侵,雷雨不浸。
车身微晃,司机是厉氏多年的老司机,很默契地假装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专心开他的车。
安姒揉了揉他的头顶,男人发质偏硬,上面有个硬硬的发旋。
厉远一天洗一次头发,比她还干净,头发摸起来很顺滑。
她把他的发在手指间转着玩,边玩边柔声道:“都过去了。”
会好起来的。
关系会好起来。
事业会好起来。
生活会好起来。
一切都会好起来。
*
车子没往机场的方向开。
机场向东,车行朝南,安姒本也不认识路,直到下车才发现不知到了什么地方。
她诧异地望向厉远。
“对不起,我擅作主张了。”
厉远说完,安姒听到身后有人叫她。
“姒姒,你别怪他,是我求她的。”安媛手里提着一件东西,看起来挺沉,站在路口已经等了他们很久。
厉氏订婚宴那天安姒讲话她看了,今天从车里下来两人默契的样子也历历在目,可安媛却觉得没有先前觉得那么刺目。
人的心魔是一道利剑,会刺伤身边所有人,包括自己。
不知从何时起,她开始怨恨现在的处境,一心想要过回富裕的生活,哪怕不择手段。
安姒怔了怔,再见安媛,她有点说不上来的感觉。
谈不上埋怨,只觉得,从前亲密无间的人,突然之间就变得疏远了。
远到,连话都不知道从何开口。
厉远退到一边,点烟,咬在嘴里。他跟厉山之间不知道会发展到什么走向,但如果安姒跟安媛之间还有转机的话,他希望可以不像他跟厉山一样。
安媛已经结束了舞蹈比赛,第一。
手上提的就是奖杯。
“恭喜。”安姒轻声道。
她做到了,不管怎么说,为了这次比赛破釜沉舟,流下的每一滴汗水都是她自己的付出,现在能拥有回报当然很好。
安媛看了看手上的奖杯,缓声道:“你知道这次的比赛名字叫什么吗?叫‘双生’。”
就像老天爷凑巧想点醒她一样。
她刚到帝都的时候还是一腔怨忿,凭什么安姒的命能这样好,轻轻松松就能钓到人人羡慕的大佬,以后一辈子就有依靠了。厉氏那个大靠山,吃穿用度不用说,厉氏在帝都都是顶级豪门,这以后就是人上人的生活。
凭什么她要这么努力,练舞练得脚指头都磨破了,只身前往帝都参加比赛的心情又有谁懂,谁能体会。
不公平。
老天爷太不公平了。
那天晚上她实在忍不下去,电话里面跟傅青书哭诉了一通,对面沉沉叹气之后跟她说了一句话:媛媛,姒姒说她从小就知道你要强,但是因为你是她姐姐,所以她不想跟你争,永远都不会。
不是因为那些东西她不想要,而是因为你是她姐姐。
电话挂断之后,安媛浑身发凉,像被大雨浇头似的冷。
直到参赛那天,刺目的“双生”像是在嘲笑讽刺她。她站在舞台上,迈出的每一步,都有安姒的身影。
正因为情感投入太深,这支舞成功帮她夺冠。
但是拿到奖杯的一刻,她满脑子都是安姒拄着手杖,在舞蹈室一点点艰辛教她这支舞时候的场景。那时候她的腿还不像现在这般看起来好,她明明走路都费劲,却为了她回想已经数十年生疏的舞步。
“你的腿,看起来好很多了。”
“嗯,在复健。”
“什么时候回去?”
“今晚就走。”
你一问,我一答,就好像多年前一样。
两个同岁的小女孩,放学回来坐在门前,等着爸爸妈妈回家。
“你猜是爸爸先回家,还是妈妈?”
“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