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骨衔青在黑暗中叹息:“只是可惜了。我和你们不一样,我不能被回收。如果哪天我消失了,那就意味着我已经不存在。换句话说,我会死。”
她的声音低沉而黯淡,安鹤没由来地心头一跳:“这就是你说的,进入第一要塞风险会很高的原因?”
“是。”骨衔青简短回答。
安鹤对此十分震惊,骨衔青竟然完全依赖嵌灵的身份而存在。
嵌灵消失了,骨衔青就死亡了吗?
听起来……如此脆弱,并不像骨衔青表现出来的那般强大。
“那你的本……”
“到了,瞧,护城河的边沿。”骨衔青打断安鹤,站在护栏边往下望。
“好吧。”安鹤定了定神,“待会儿遇到危险我在前面,你在我身后就好。”
“你要保护我?”骨衔青顷刻间露出明媚的笑容,她心安理得地后退了一步,慢慢绕到了安鹤的身后,礼貌地说:“那就,期待你的表现了。”
在看见骨衔青喜笑颜开的神情之后,安鹤气结,她意识到自己落入了圈套。
这套说辞,是骨衔青的真心话,还是她用来调戏自己的手段?安鹤分辨不清。
眼前的护城河黑如星夜,里面流淌的水不像水,更像浓稠的泥浆。整个中心城,都被护城河保护在里面,只有前后两座对称的大桥可供出入。
想也知道,桥上的防护严密百倍。
走陆路不行,那最好的办法就是游过去。
安鹤的外套留给了罗拉,现在她穿着贴身的短袖,护腕肩带不怕浸湿,她不需要做额外保护。在几次深呼吸后,安鹤准备翻上栏杆。
“干什么?”骨衔青一把揪住她的后衣领,“你要游泳?”
“不游吗?”安鹤回头,一脸茫然。
骨衔青蹙眉:“这水有辐射且重金属严重超标,河对岸还有三层守卫轮班。最重要的是,多脏啊。”
真游了,弄脏衣服不说,鼻孔都得塞两层泥。
守卫竟然这么严,安鹤从栏杆上下来:“那我们怎么渡河?”
骨衔青松开她:“跟我来。”
她们在黑暗中转身,进入身后空置的大楼。
站在四十五层顶楼,安鹤感受到一股凛冽的冷风。可能这里并没有风,而是站在高处的寒意影响了她的认知。
“你的办法,是翼装飞行?”安鹤瞥了一眼骨衔青的斗篷。
“我今天发现,你的想象力挺丰富。”骨衔青给出褒奖。
她判断好距离,一个助跑跃向顶楼边沿,然后一声招呼不打,猛地翻上了栏杆,张开双手扑身而下,如一只急雁掠过余光。
骨衔青跳楼了!
安鹤心率猛地飙升,她快步跑向护栏,急切往下张望,有那么一瞬间,她真怕骨衔青跌下去摔成肉饼。
可是,骨衔青并没有摔死,天台下两米的位置,有两条悬浮轨道,骨衔青稳稳站在其中一条轨道上,向她招手。
那条轨道离楼体三米远;
离天台两米高;
离地面,起码有一百米以上!
而单条轨道的宽度如同过山车车轨,仅比平衡木宽上一些,堪堪容得下一只脚掌。
“你疯了!”安鹤心惊胆战,心如擂鼓。
她扶着天台的栏杆,看到悬浮轨道在高空绕了好几个大圈,最后通向中心城,沿着巴别塔螺旋上升。
只不过,这轨道中间已经断裂,出现了好几个一两米宽的裂口。
安鹤立刻收起对骨衔青的可怜,骨衔青哪里脆弱,先前的话一定是在骗她,她真是小看了这个疯女人。
在这里走钢绳,难道比游泳更好吗?
疯子才这样觉得吧!
“不要紧的,你不恐高的话,这条路很好走。”下方的骨衔青仰起头,弯起眉眼,她咂摸着安鹤惊慌的表情,转过身,真的在轨道上走起来。
每一步,都如此平稳又轻松,挺拔的躯体舒展,丝毫看不出畏惧。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