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了,有什么地方搞错了——这里活着的使徒,根本不止六个。使用重叠天赋的人仍旧藏在暗处,骨衔青在不知不觉间,被引向了一条隐秘的暗道,被刻意和大部队隔开。
这一趟的凶险完全超出了骨衔青的预期。
她见过不少所谓的使徒,它们遍布在每一块被侵染的土地上,一部分行为和经书记载的类似,供奉神,信仰神,代行神的能力。
它们和寄生者不一样,并没有被菌丝直接操控大脑,神明会保留人类的能动性,很少操控它们。所以,它们拥有着清醒的认知、极大的自主能力、以及绝对的战斗优势,并且永远不朽。
经书上没有记载的是,它们并非都由信徒演化,但是在接受死而复生、进行祭祀的那一刻起,无论是普通人、无神论者、还是志向远大的理想家,都会成为神明的拥趸。在寸草不生的荒土上,使徒会“自发性”地忘记自己的姓名、为神明管辖沦陷区、传播教道、制造或者培育变异物种,变成真正的信徒。
它们都是为“神降”筹备好的锚点。
比起寄生者,它们更应该被称为污染物,并且是清醒的污染物。
一个有脑子的使徒,可比寄生者难对付百倍。
萨洛文城的这一分支,在骨衔青接触过的使徒里,能力不算最强,但却是杀心最盛、筹谋最足的一支。
骨衔青脸色一沉,脚步转向的同时摸上腰间的枪柄,她还没走得太远,还能赶回去。
“快走!安——”通讯器刚打开,还没来得及发出预警,耳边突然传来刺啦的电流嗡响,通讯器受到未知电磁干扰,直接失效了。
紧接着,背后响起一个极其陌生的声音。
往日的幻影被投射在走道的尽头,一个身穿工作服的人影站在对面,朝骨衔青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骨衔青,我等你很久了。”
……
骨衔青消失了。
意识到这件事的安鹤还怔愣在原地,根本搞不清眼下的状况——在她们力竭之时,突然出现了两个复活的敌人,骨衔青突然冲上去应敌,又突然掉入死角。
再然后,一切都归于沉寂。
安鹤并没有走动,力竭的她扶着铁架子喘气,当发现骨衔青不见时,安鹤拖着摇摇欲坠的躯体,冲向骨衔青先前打斗的地方。
那一处并没有人,只有地上的一摊血渍。
这么大一个人,不可能凭空消失,安鹤很快反应过来,她们的视觉被干扰了,和当初以为阿斯塔走失时的情况类似,骨衔青可能就在她们附近某一处,但视线所看到的景象被遮盖,她看不见。
“骨衔青!”安鹤沉着脸喊对方的名字,却没有听到应有的回应。
她拉拽着腰间的半截断绳,手指用力到发麻,双腿已经没有力气再迈动一步,可骨衔青的消失让她整个人重新紧绷着,憋在胸口的那股气,一刻也不敢松懈。
怎么会?骨衔青这么谨小慎微的人,竟然这么轻易就被引走了。
该死,她还没来得及找骨衔青算账。
通讯器突兀地响了,安鹤听到了骨衔青喊出戛然而止的“安”字,紧接着,所有的通讯器发生故障,只剩下滋滋的电流。
安鹤过度透支的大脑,一片空白,扶着墙差点跌倒。
紧要关头,冲过来的阿斯塔依旧保持着冷静:“给我站起来。打起精神,先出去再说。”
安鹤的唇动了动,她不愿意现在撤退,但现在的情况不允许她做出错误的决断。
阿斯塔将重刀背好,抱起罗拉。那么倔强的罗拉,此时竟然像孩童一样蜷缩在阿斯塔的怀里,手指紧紧抓着阿斯塔的衣服,她的喉咙发出艰难的抽气声,伤口受到了感染,加上剧烈运动,连呼吸变得非常急促。
而不远处的闵禾情况更加糟糕,那个大个子受到爆裂弹冲击,完全不动了,状如昏死。
危险还悬在头上,还有一个使徒没死,她们不能久留。安鹤咬咬牙,最终深一脚浅一脚跑向瓦砾堆,半是拖拽半是搀扶地架起了海狄和闵禾。
她们艰难地穿过断墙,互相靠在一起拉扯着前进,全身的血污泥藻将她们变得面目全非。
“我先把你们送出去。”安鹤语气前所未有地低沉,眼神却凶狠无比,“然后我去把人找回来。”
仅剩阿斯塔还有力气和安鹤对话,作为安鹤的老师,阿斯塔并不愿意安鹤为了骨衔青冒险:“你的身体撑不住了,外面还有那么多士兵,让她们帮忙,你先接受治疗。”
“不行。”安鹤厉声拒绝,她艰难地咽下口腔中的血沫:“……阿尘,还在骨衔青那儿。”
骨衔青捡走了她的背包。
阿斯塔张了张嘴,不再说话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