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声已经没有了,再对峙下去就只剩下越来越多的尴尬。
“快去睡吧。”江述月声音带着沉哑,好像和平时有些不一样,语气倒是一成不变,像是从未被激起涟漪的静湖。
陶栀子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当她心里有些不情愿,却又不得不这么做的时候,就是沉默应对,这一点江述月比较了解。
“进房间吧,我目送你。”江述月好像对她意味不明的态度有些许困惑,只当她可能心里是有点害怕。
陶栀子乖巧地进了房间,将房门慢慢关上,但是没有关拢,留出一条缝隙偷偷观察他。
原本江述月已经放心地上了楼梯,这一道门缝还是没逃过他锐利的眼,走上了台阶之后,停住了,转头精准地对着她说。
“快去睡觉。”
那门缝始终不动,陶栀子明知道自己这样跟掩耳盗铃没什么区别,但是她就是很单纯地想多看看江述月。
他身姿清绝,隔着很暗的光线也是能剥夺她的呼吸的。
见陶栀子不为所动,江述月略微凝神,想到了什么,补充了一句:
“我的房门没上锁,你要是有事情直接去敲门就行。”
话音刚落,房门被人瞬间关上。
他轻叹一声,径直上了楼。
陶栀子赤着脚回到床上,给自己盖好被子,眼前却困意全无,睁着眼看着窗外的雨。
江述月果然是懂如何说服她的,虽然他从未承认过罢了。
她看着窗外渐小的雨势,在心里期盼着再来一场最轰隆最响亮最吓人的雷吧。
但是凭她的经验,可能后半夜的雷声大概率没那么响了。
她满怀着希冀地打量着墨蓝色的黑幕,被雨水和云层遮蔽了,就像隔着一道毛玻璃一样。
原本没有雷声的暴雨天是最适合睡觉的,可惜她却睡意全无,全部的心思都在期盼着,再来一场惊雷,再给她一个去找江述月的理由。
上天是否会垂怜她,让一切都如她所愿。
不是因为她人之将死,而是因为她人生中第一次,如此期盼能多见见他。
据说人在死后,仍然会携带一些记忆,关于听觉的嗅觉的记忆。
她希望自己的灵魂来到深黑色的忘川河前,可以了无遗憾地踏上奈何桥,再不会回头,鼻息间传来的不是曼珠沙华的幽香,而是他怀中那也极为特别的暗香。
在那个迷雾弥漫、昏暗幽静的世界里,她与无数生灵的魂魄一同去往审判或轮回的桥上,下桥前喝上一碗孟婆汤,拜托鬼差将她转世到里他更近的地方。
她光明正大地喜欢他,不问意愿而偷偷吻他,这是她除了小时候偷包子以外做的唯二的错事,但她也做过很多好事。
好比坏多很多,一相加,两相抵消一部分,对她灵魂的审判依旧是正面的。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