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最后的夜晚,仿佛要被这双发红的眼给烧成灰烬了。
江述月低头,才看见一个和以往不一样的陶栀子。
她执拗,甚至执拗到偏执的程度,那瘦弱的身体里,是满身的反骨,还有极大的无畏。
江述月没有再试图去违背她,抬手握住她的手,一个小小的、指节发白的拳头,却用着最大的力气将他的衣摆饶了两圈。
一截细细的食指,仿佛下一秒就要被绞断了一样。
没人不为这种坚定的动容的。
他最终放下了手机,将其锁屏重新放到一遍,缓缓在她床边蹲下了身躯,让视线来到和她一眼的高度。
之前狂风骤雨好像顷刻间变成了和风细雨,清凉又静谧。
江述月眼中暮色朦胧,清晰的声音如同月光流泄,分外祥和。
“为什么?”他凝视着陶栀子的眼睛。
这一刻,他们好像都不愿意让步。
那些往日温和,都像是纯白的假象一样,真实他们,身上都带着自己的秘密,那些秘密最终变成了眼神里的尖刺。
静流之舟下,狂潮涌动,今夜无人让步。
陶栀子见状,微微松开手,第一次看见江述月身上的衬衫有好几处褶皱,都是自己所为。
她有些惭愧地收回视线,也试图用愧疚遮掩这个问题的答案。
很久以后,她的心脏彻底平复下来,余光瞧见身旁的江述月。
用自己仍旧苍白的手,将他的手腕轻轻握住,然后将脸凑上前,用脸颊蹭着他的手,放软了语气。
“别问了,我们好好的,等租期一满我就离开。”
这句“离开”,好像在此情此景下,带着强烈的双关的意味。
“离开?去哪里?”
江述月的声音比以往丧失了一些温度,却让她反而觉得更真实。
有情绪,有惶惑,有怒意,有温情……这才是一个真实的人。
“还能去哪里?去人生的下一站,去旅行。”
陶栀子仿佛被他生硬的问话逗笑了,轻声回答着他。
“你的身体状态,一个人去旅行,相当于玩命。”
此情此景下,江述月\x08的声音也有些不够沉稳了,但是说话的内容却是全然客观的。
“所以我带着药去,如果真就死在哪里了,反正也无牵无挂,最好是死在依山傍水的地方,景色好。”
陶栀子抓着他的手,发现他的手竟然可以覆盖着自己脸颊,也不知应该说是自己脸比较小,还是他的手比较大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