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伊伊没提医院和贺绅,点头:“对,刚到家。”
“坐公司的车?”
“嗯。”
“一个人?”
“对。”
“撒谎!”朱女士看向朱伊伊的两只眼睛格外亮,像空中猎物的鹰隼,闪着精明审视的光,“我刚进小区的时候,明明看见你从一辆车上下来,后边还跟着一个高个子男人,你这个死丫头,又想骗你妈呢?”
要遭。
朱伊伊因为朱女士最近心思都扑在老年大学上面,没多数落她未婚先孕的事,理所当然地放松警惕。
谁料这个节骨眼上被撞见。
千妨万妨,竟然漏了朱女士火眼金睛。
朱伊伊大步一迈,挡在楼道的门口,僵硬地牵动嘴角:“你看错了,那是我工作室的合作伙伴,叫邹楠,上次跟你提过的,忘了?”
“真的?”
“真的,”她竖起三根指头,“我发誓。”
“鬼丫头满嘴谎话,我不信你,我自己去看。”朱女士一把拂开朱伊伊,抱着势必弄清楚的决心,大步往外走,“最好是你那个叫什么邹楠的同事,要是你前男友贺绅,我这次一定要问清楚他跟你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有没有关系!”
朱伊伊心头“咯噔”一声。
她妈是个死缠到底的性子,这会儿要是让她碰见贺绅,还知道孩子是他的,明天她就会被压到民政局的结婚登记台上,盖上大大的一个“已婚”戳。
天都塌了。
第54章 他的吻,扎腿。
朱女士是老年大学有名的健走达人, 这会儿卯足劲往巷子口奔,朱伊伊怀着孕不敢跑, 只能小步子追。
内心祈祷贺绅的车已经开走了。
“妈,刚送我回家的真是同事。”
朱女士充耳不闻,健步如飞地穿过巷子,四周环视一圈,视线定格在路灯下的一辆黑车。
“差点让你跑了。”
朱伊伊跟上来的时候,朱女士已经走过马路,径直跑到黑车前,用力拍着人家车窗:“出来, 给我出来!”
她心跳漏了半拍。
贺绅还没走?
朱伊伊暗叹今晚定是个不眠夜,提着步速过去,拽着朱女士的胳膊:“妈, 你冷静点。”
“冷静什么冷静,我喊了那么久都不下来,肯定不是你同事!”朱女士扒着车窗往里望,百分之二百笃定里面的人是贺绅,“贺绅, 是不是你, 你给我出来——”
另一边的车门被猛地甩开, “咚”的一声重响,走出来一个大腹便便、满脸横肉的中年男人, 手里紧紧拽着皮带, 眼露凶光:“他妈的死婆娘, 打搅老子好事儿, 欠揍?”
母女俩僵的像个木头桩子。
目光不约而同地看向男人半敞开的裤子,缕缕光线下, 黑色裤子上隐隐泛着白光,似是什么黏腻腻的液体。
一秒后明白过来,车里刚在做见不得光的事,被她俩大吵大闹一番扰到兴致,没准都吓软了。
朱女士顿在半空的手臂放下,理不直气也壮:“这是大街上,你在这干丑事,还不让人说了?”
男人被堵得哑火。
朱女士是暴脾气但不蠢,见好就收,拽着朱伊伊就走:“死丫头,你该不会是坐这车回来的吧?”
“妈你觉得可能吗?”朱伊伊想想那场面都恶心。
“那倒也是。”
走到小区门口,上楼回家,进屋,关门,摁亮玄关的门灯,朱女士对看见的高个子男人仍耿耿于怀:“真不是贺绅?”
“不是他。”
朱伊伊强装淡定:“我跟他早断了。”
朱女士眯着眼,直勾勾地盯着,像是在思考她话里的真实性。朱伊伊不擅长撒谎,汗如雨下,磕磕巴巴地还没说话,忽然听见朱女士叹息一声:“算了。”
“我的女儿我还不了解吗。”
“不管是不是贺绅的孩子,你跟他分手,肯定是他不好。”
“天下的男人都跟你那个死鬼爹一样。”
“坏得很。”
时隔多年,朱女士第一回 在朱伊伊面前提起父亲这个“禁忌”。
“这段日子妈也想了很多,你不想结婚,最大的原因还是在我。”朱女士走到桌边倒水喝,淅淅沥沥的水响混着她不再年轻的声音,“那个死鬼抛弃咱们娘俩二十多年不闻不问,咱俩不还是活得好好的!我女儿照样有出息,还能让我上老年大学呢!”
“你要是真不想结婚……”朱女士深呼吸,做了这辈子最大的让步,“那就不结,孩子生下来妈给你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