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惠惠生下孩子不久就去世了。她临盆前曾问我,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我想把孩子交给你。”那刻她将有些浮肿的右手按在我的手背上,“这世上没有比我们三个人更相象。和自己相象的人在一起会更快乐。我希望孩子长大能像我们——最好像父亲更多些。所以你帮我们扶养孩子,好不好?”
那时她感觉到自己会不久人世么?我的手背静静感受着她手心的温度。她不再是南岭那个骄横撒野的小姑娘,在冰天雪地里穿着薄袄还是觉得热。如今她所能给予的温暖笑容是一个母亲留给孩子的,留给我的只是微凉的手心。她要我做一个承诺,她的身后还站着游栗。
“惠惠——”我把头埋在她的手里,不愿她看见我在哭,“不要离开我。”
我十岁到了南岭,遇见一个女孩手握马鞭,腰间缠着银铃,挑衅地叱喝:“哪来的?”我同她对视,一样咬牙切齿,把她送的苹果都倒在地上。
如今这一切都要过去了,就像我们都会长大,就像河流的走向不能逆转。
“最好是个女孩。”我终于能抬起头,“我会把她变成你那样,再把南岭的小太子抓来,好让她天天欺负。”
“哎呀——”她露出孩子般的笑容,“像我可不好,可把你害惨啦。”
她是原谅我了么?我没有勇气去问。菏泽出生后的第二日,她就过世了,我再也没有机会去找答案。惠惠从我的人生中匆匆地离开,就像她进入我的人生一样草率,让我手足无措。
第二年五月,我抱着嗷嗷待哺的菏泽回到平阳城外。
城门并没有打开。五月的阳光很耀眼,那两扇巍峨挺立的铜门,一如我离开时那么金壁辉煌。
秋实说:“刻在铜门上的是什么?”
“是麒麟。”
我以手叩门,厚沉的回声在门的另一侧响起。
第7章 南宫世家(一) 从我有记忆开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