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简发现了,拿过来细细看一遍,微微笑道:“看来你我有缘。无论如何,你都能找到我。”
是啊,我侥幸能够找到你,突然有些心酸。我得罪了他的门客,他会不高兴麽?这里山清水秀,我住得挺舒服的。
察言观色,他好像没有生气,只是有些漫不经心。
“既然你有荐书,那本家汉章院便正式收纳你。只是那个地方烧掉了。”他的口气好像烧掉了一块木头,“原来的女孩子都遣散回去。跟来小仓的只有小月和其他几个无处可去的孩子。”
我也是无处可去的孩子。
他举了举荐书,“小冰,可不要辜负周勍的善意。”
听他的语气,是不是认识周老师,我有些兴奋。三年来,他一直没有回信给我。
“世伯,周老师在哪里?”
南宫简却纠正我:“称我叔父。如果你愿意,就过继到我名下。”
我与生人很难亲近,当然,叔父已经不是生人了。可他与父亲不同,父亲是一眼即可望穿之人。
叔父对我的功课没有苛责,却要我去和先生们道歉。道歉要有诚意,必须亲手做点吃食。真的要大费周章麽,他们只是些书生食客。
“小冰,先生说女子当贤德的时候,你可以疑议这些说辞。但是,你要心怀善意。”
南宫简是雍州汉章院的主事,那是中丘最大的藏书馆,世家子弟读书的地方。
“胸怀宽广,心怀善意,当是做人之基石。你要记住。”他循循善诱,“世间万物,每人眼中都有不同样子。你若刻薄浅见,便入了下流。”
我才没有,悻悻吸着鼻子。反正厨房的燕大娘一直很忙,我就去帮忙煮了几碗面。叔父带着我去外堂书房,入了汉章院后要行拜师之礼。
“她是周勍的学生呢。”叔父说。
那时我身量长高了不少,头发用红绳挽着双髻,一副少女初长成的模样。可对面的老师们都老了,垂垂老矣,和周老师一般的年纪。
我的心舜地一紧。看着那些老先生的脸色,心就突突直跳。
叔父为什么不告诉我呢。周老师死了,他在皇城大殿上同朝臣们说了触犯天子威严的话,回去后就自缢了。那些老头儿,一脸钦佩。人间忠骨当如是。被南蛮侮辱,是国邦大耻;储君被掳,更是奇耻大辱;国邦的耻辱,就是他的耻辱。这是周老师眼中的世间模样。
我又出了红疹,在一个雨天,尔后葵水也来了。朱翼笑嘻嘻地看着我,说我长大了。她是叔父的独生女儿,与我同年,她生在八月十五,而我则是腊月生的。叔父在族谱里给我入簿的名字是玄冰,不过他一直叫我小冰,就像朱翼是小月一样。同我们一起住的还有青川姐姐,她曾是庆禧朝的女官,陪同嘉宁皇后一同入宫。庆禧八年,皇后仙逝,之后她回到本家,为叔父料理家务。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