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川姑娘,别为难老奴了。好好想想,腊月十一戌时,这个钟点的行程未上报。”
那位陌生人如此说道,语气温吞如同聊家常。觑眼看去,他该超过五十了,袖口和领口绣着金丝云线的花纹,那种昂贵的织物我似乎在哪里见过。
“内使老爷是在为难我吧,”青川拿两指抵住太阳穴,很心烦的样子,“呈上的公文里都写了。那日我头痛得厉害,戌时已经睡下了。”
对方说:“可是姑姑第二日清晨就去郊外大营看望屈小爷,不像前一日生病的样子。”
青川回答:“那是我弟弟,是老将军的命根子。我就算剩下半条命,也要起早去看他。”
我突然想起来,那幅金丝云线的图案是京都高品阶的內监所特有的。我很小的时候就见过,跟着父皇的內监,他们的官衣上都绣此类花纹,那是荣耀的象征。
这人来干什么?他是皇叔派来的。皇叔竟然在盯梢一名弱女子。腊月十一戌时,我心头闪过一阵颤动,那是青川来大屋拜访我和母亲的时间。我第一次见到青川姑娘,就是在那个时辰。
而她却隐瞒了真实情况。
那位內监叹气,又说:“姑姑,看在我们从前的交情上,这件小事我可以不逼问你。容我倚老卖老一下,您可真是头铁。明知主上如今最忌惮邺城,你偏偏往这里跑,你们家小爷也往这里跑,还住下不走了。知道中殿发了多大的脾气?”
他扬了扬手中薄薄的一张纸片:“你们还没有学乖?难怪搞成这样。”
青川没有回答,缓缓垂下头。我注目着那枚纸片,原来桌上堆叠起的,全是类似的信纸,叠起来跟塌方的雪堆似的。她要在上面写什么?把每日的作息行程,汇报给皇叔吗?
惊诧和疑惑交织在一起,我转而注视身旁的女子。她一心一意望着大厅,又默默攥紧拳头,要把我的袖口整个揪起来了。
那场温吞的审问继续进行着。
“折腾完了十一号的,”內监继续在那堆雪纸里捣腾,“接下来十二号的行程在这里。今日已是二十六,咱们还有半个月的东西要核对。完了,可是回不去过年了。”
青川继续揉着额头,示弱而道:“我可是老老实实写的。是您老人家太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