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端起茶盅,示意他别说了。既然在外奔波许久,就回京都的宅子好好休息,宽慰长辈,少惹她伤心。
觑眼瞧着,他对师兄倒是一片忠心。
“我不需要休息。”愣头愣脑的男孩朝我喊。
“那陪陪老人家,她的指望都在你身上。”
“祖母说了,老来从子。我做任何事,她都不会说什么。”
我把茶盅砸了。
“既然如此,就待在宫里学学君臣之礼。”
有人探头张望一下,又有人进来把瓷片扫走了。男孩宽大的身体倔强地扳直,嘴唇翻起了皮,弯成委屈的弧线。我本来想喊他多多进宫,安排大公主跟他学习骑射,如今瞅他愁云惨雾的眉眼,那股心情都打消了。
“陛下,请允许镇国公府前去雍州祭拜吧。”等到殿中安静,他猛地一记磕头,不依不饶,“世叔是我的恩师,我从小在那里读书骑马。”
我告诉他,你的恩师在天上,哪里祭拜都一样。可是男孩的目光在晨光下很纯粹,我挡不住他的赤忱。
“我本无意伤害他。怀东,也许有人议论过…你别相信。”我松开眉头,“船沉了,其实我也很难过。”
“我不相信。”他低下头,“一块碎渣也没捞上来。我什么都不信。”
除开阿志,他是最悲恸南宫氏的人了。真奇怪,这两人原本与这家也什么关系。当时阿志也用纯净的眼睛打量我,她在怀疑我,我与她大吵一架,她死前都没释怀;而这个青葱男孩,他口口声声说不相信,他不相信什么,还是他只能这样来反抗。
临行前,他对我说,他在蜀地已经成亲了。
“娶的是南宫家的女儿,世叔生前给我订过亲,祖母也同意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