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爷是我儿时就尊敬的人。长途漫漫回到家,自然要拜访一回。”我说,“不过,老师没说过国公府里还住着金大人。”
对方笑道:“丞相如何会记得我?十多年我都派职外任,去年年中才调回来,如今留在刑曹领个虚职。”
“怪不得,”我随口说,“如此也好,你留在京都可以帮忙照顾绵水夫人。”
“那是自然。”他微微抬头,瞥见角落内咕咕直叫的鸡鸭,随后缓缓说道,“谁也不敢怠慢岳母大人。不过老太太的病本是内心郁结,除去汤药,儿孙常伴才最要紧。”
我捡起地上的筛子还给他。春大姐走上前来,将筛子收走,随后冷笑道:“见了外人能说会道,见到我们就成哑巴了。母亲还指望你的孝顺呢。”
金士荣并不回应妻子,朝我含笑问道:“内子粗鄙,实在冒犯了贵客。刚才瞧见她挥起扫帚打人,不知是否伤到殿下了?也不知为何起争执?”
我突然想起王玫也是好赌之人,也是极会审时度势之人。他同他粗鄙的妻子不一样。
“母亲远在邺城,故而命女使与我同行问候老夫人。”我也缓慢说道,“不巧同大嫂子起了口角,但不为任何大事。希望金大人能明白,令大嫂子消消气,将小事化了。我此行低调,只为悼念远去的国公。”
小冰要有明确的身份,才能长久留在我身边。这样随口胡诌的话,是瞒不住京都的清贵或者蝼蚁。
对方却随即领会,避重就轻:“殿下说得严重。内人的脾气你也看见,今日的事,等到明日她就忘了。”
他将我送到车上。
“如果有时间,请殿下常来走走。老夫人常盼着年轻人与她说话呢。”
第42章 回荡的幽灵(三) 前桥阁的廷议宛如野……
前桥阁的廷议宛如野兽们套上文雅的官帽, 撅起嘴来互相攻击。刚入中殿的前几年,我也认真加入过他们的争辩。看看此刻在阁外等候的人,参差不齐地站立, 好像阁中在议论生死大事一般。刑曹的小官悄没声递上一份结案书, 是元老大在京郊牧场闹出的人命官司。那个蠢货在牧场里喝醉后, 玷污了场主刚买的小媳妇。场主气不过, 盯着头朝天谩骂两句, 就被元老大使性子打死。后来,人家的老爹兄弟就告到衙门去了。
案子审了快一年,没头没尾又牵扯出许多故事,我听得嫌沆赃,不叫人往下审了。果然这份结案书写得轻巧麻溜,元氏鲁莽骄横,失手祸及人命, 念及世家三代侍奉旧朝,改判北桥堡石炭场服役七年。在那种地方做七年苦役, 我想起元老大圆圆胖胖的脸,心里笑起来。另外肇事人再赔几百辆纹银,割出南边的十亩田给苦主置产业,两个大点的孩子准许入文英馆读书。至于京郊的牧场, 则充公交给户曹经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