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既然南宫氏如鬼魅般纠缠不休,可不要怪我不留情面。西北大营还留着几口人,念及与师兄的恩情,我才手下留
情。这些天辗转反侧,最初的震惊消失后,令我反复思索并且害怕的是,如果师兄和小月也活着,那要怎么办。几年前压抑的沮丧又冒出来。师兄从来不和我说实话。他不信任我,也不肯把女儿交给我。小月睁着明亮纯净的眼睛,似乎认定我会将她拽入深渊。我怎么会伤害她,我只是想让她进宫陪陪阿志。
这样的沮丧一直维持到三天后,我在土牢见到他另一个女儿。卓芳解开麻袋,又拿走堵嘴的布条。她惊恐地望着我,有一瞬间很像小月的神情。
“没有人发现你吧?”我问卓芳。今天的九鹿应该是空的,他们都去送万千雪了。
他迟疑片刻,接着摇摇头。
我挥挥手,叫他出去。
面前的女孩发觉地牢里只有我和她,朝后畏缩一下。这间地牢曾是关押重刑犯的,铁锈和血腥气还未消散,地下有间水牢,水声在耳边哗啦哗啦,没一会恶臭阵阵袭来。我想女孩没见过这阵仗,脸色都白了。
“三小姐,好久不见。你越生越美了,难怪我的侄儿把你藏起来。”我从她的耳垂上摘下一枚耳环,仔细看着她,“师兄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这样勾引男人,他在地下可睡不安稳。”
女孩垂下眼帘,她在低头思索对策。而且,她没否认最后一句。
我不知此刻是放松还是难过,一时间也说不出话。
女孩微微抬起眉角:“陛下应该很高兴吧。你不愿亲自动手,他却如你所愿消失了。”
意识到她在说什么。我并不高兴。我从来没有真正高兴过。
“那天你在船上。应该知道发生过什么。我本不想伤害他们父女。”
“可你要杀的他们最亲的人。陛下难道不了解你的师兄,这和杀掉他有什么区别?”
她说的没错。南宫少全重情重义,在他面前我们都是凡夫俗子。
我垂下头:“将来命归黄泉,我会亲自去和他道歉。”
“真的吗?”女孩以十分发亮的眼睛盯住我,她奇特的目光令我不舒服。
我咳了一声。既然叙旧完毕,我们要说说正事。我拿起桌上一册族谱,扔到她面前。那是从雍州祠堂里翻出来的。
“我瞧见三小姐的名字给描成红色。照你们家的规矩,师兄挑选你和小月继承祖业。那么,他一定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你了?”
女孩瞧一眼族谱,淡然说:“是啊。宣和五年,我们离开小仓山的时候,我就去洞穴里看过了。”
我微笑道:“既然如此,三小姐如今也长大成人,知道是非轻重。那年在船上我要找的东西,现在去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