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长桌上的茶炉突突冒起热烟。大妃沏上热茶,托住绿桃的下颌,又抚弄她眉上的额发。
“可怜的孩子。”她不知在叹息谁。
郭池突然走上前,低头至耳畔。前桥阁的人候于门前。大都府尹也来了。
“如果不让他们进来,众口铄金,只怕这事越闹越大。”
我点头。消息传得真快。就如镇国公府听闻后的反应一样,他们立刻涌过来查探究竟。
如今前桥阁委托冯坚临时主事;金士荣半月前回朝,不过他只是按时点卯,根本插不上话;跟他们一起进来的,还有大都府尹郑大人。
元茂喜如看到救命稻草一样,连忙跳过去抓住他。
平康大妃在旁说:“郑卿家不是休沐吗?怎么惊动你了?”
郑老四的脸色真黑,他是不是也病了。起初进门时还鼓起下颚,似乎弹压鼓起的不可置信,可是元茂喜的举动,等于告诉他谣言全是真的。他的脸色更黑了。
金士荣则挨个行礼问安,又把窗台的几盆红杜鹃赞美一番,好像只是来串门喝茶。
只有冯坚在寻问事情原委。元茂喜详细讲述一遍,那也是我第一次听到。玉溪夫人希望孩子隐姓埋名于人世。我认识她的,却记不清样貌了。女孩说完了,目光恰好与我相遇。恍然之间出现阿志姑姑的脸。她在
卑微乞求,希望人世间能收留一个无辜的婴儿。
“连孩子的眉眼都描述清楚,这事不会是假的。”冯坚听完,转头看着平康大妃。
大妃施施然起身。这时屏风后的内门打开,随后一架木轮椅逶迤而入。
金士荣先凑上去,扯开嘴角谄笑:“王爷万安。听闻王爷的膝盖不好,送来的热膏药可敷过?感觉还好?”
轮椅上的男人推至我的面前,他恰好与我面对面。细看之下,他是个五官俊秀的男子,也许长年委居内室,脸皮又松又白,像松开的豆腐一样。
“自从嘉宁皇后去世后,终于又出现一位南宫氏的女子。”他细细打量我。
我别过脸,不喜欢他的眼神。正好金士荣又走来,横在中间朝王爷献殷勤。
“别说废话了,”这种事拖得越久越糟,我瞥一眼元茂喜,“把孩子找出来。交给我,比交给平康王府妥当。”
冯坚立刻说:“天家血脉岂可流落民间?应该先交给前桥阁,等陛下回京后再处置。”
元茂喜不信任我们任何一个,她想自己带走孩子。可她势单力薄,她的怀里还有绿桃。
王爷无奈笑笑:“看来几位不肯善罢甘休。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连阁中的铁印都带来了,我竟是小看了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