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双手还抓着土,和血混在一起,又痛又麻,眼前满是人,我用仅剩的力气,紧紧攥住手里的土。
这世上,能完全信赖的人并不多,失去无风,我就只剩自己了。老玖驮着我,石洞内的小路很湿滑,四下一片黑暗,倒挂的石乳磕过几次头,于是有人点了火烛。
我的心也潮湿灰暗,火烛太刺眼。我垂下头。前方似有人影晃动,火烛更亮了。
阿陆认出是生人,立刻拔出刀。人影却出声寻问。
“少爷,是你吗?”
抬起头,聚拢模糊视线,站在面前的是无浪。我依然沉浸于颓丧和懊恼中,不明白他怎么在这里。
“无风让我在这里等你。”
背上的烫伤越来越严重,我简直忍不住想叫唤。
“少爷,”他举起火烛,慢慢走来,认真看着我,“你受伤了?”
他掀开粘着皮肤的薄衫,我终于叫出来。气喘吁吁的。可他的神情却很冷静,他依然望着我,石乳往下滴水,滴答滴答,烛影在晃动,他审视的眼睛让我想起一个人。
后来我晕过去了。梦里南宫少全的身影浮现,他的疏离,他持续的低落,还有他对我的失望。我把折了脖子的小鹿杀了,朱翼哭很久。可断脖子的小鹿活着更痛苦,即使能喘口气,它再也不能支着漂亮的鹿角奔跑了。如果不能骄傲活着,苟延残喘毫无意义。
“少爷…”
再次睁开眼,无浪正用纱布沾满凉水,小心翼翼敷在我背上。很凉快,我也清醒不少。这里依然是鬼谷山,没我的指示,他们不敢乱跑。他们找到某个隐蔽的洞穴,我趴在草席上。老玖和阿陆出去找药,只剩无浪陪着我。
“你怎么回来了?为什么跑到永昌来?”
他不啃声。
“怎么不回老家呢?老家的几只猫你不要了?”
他见我醒了,一直没啃声。
我吐出一口气:“无风死了。”
于是他的手颤抖一下,凉水沿背脊蜿蜒至胸口。
“死了就死了。他杀了那么多人。”
我转过头,他是淌着泪这么说的。并且说完后,毫无节制越哭越大声。
“少爷…”他像小狗一样拽住我的手,和小时候一样,“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跟着卞怀东时间久了,他问的话也和他一样。无浪,你不需要知道这些。你回老家去吧,或者再找一方新鲜地去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