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欠你个人情,三小姐。”他对我说。
并不为救了他的命,而是找出平康王,为长丰出了口气。这些事,其实他想亲自做。
“我以为是新君。历来改朝换代,都是这些事。臣无话可说。只是为平康王,赔了主上一条命,实在太不值得。宣和朝若能再持续几年,原本可以很兴盛。可惜断送了…先主的一番心血。”
说这些的时候,他凹陷的眼睛闪着光,好像热血少年的眼睛。我真不懂男人内心的抱负。
反正待会儿新君要来,你们可以详谈。
他笑一笑:“三小姐,我快不行了。有几句话想说。大宝是男孩,他亲娘有主见,他也不怕吃亏。只有姣姣,是我没教好。她嫁到郡主府,将来总要进宫见面…若有冒犯的地方…”
您太小看这个女儿。如今她见了我,要不满脸堆笑,要不躲得老远,没有机会冒犯我。
吁口气。他咳了几下,我拿上痰盂,朝后背轻轻一拍,等他将痰吐了。
他却推开我,示意不用我服侍。
“我从没得到过世家举荐,一切都靠自己,所以同你的世叔并不亲近。其实我心底瞧不上他。他有什么本事呢。都靠祖辈恩荫。可是那年得知他死了,我突然很难过。”
他的目光落在很远,不着边际的地方。
“雍州是个虚无的地方。只有孩子去那里读书。真诚,与人为善,对于我一样也用不上。有一天它消失了,我却很难过。”
他说,他要还我一个人情。
地上布满透过窗格的斜影。申时过四刻,御驾准时到达。单立的确是来问询前桥阁的人选,他不喜欢元绉,也不信任他的门生。前桥阁日日上奏公务,件件都请示圣意,弄得他很烦。他只好来见娄柱尘。
我走出来,屋檐的瓦片有一层金黄的光。依旧坐到后院的石凳上。几只麻雀飞到脚边,顺手掰些糕饼屑喂它们。娄柱尘真是长丰的忠臣。一板一眼,爱憎分明。他瞧不起叔父,却喜欢雍州呢。他说要还我个人情,他有什么可以给我的?真有意思。不知道单立能找到什么样的臣子。
春姨找到我。厨房炖了许多汤,封在砂锅里,让我带去宫里再喝。
我点点头。
佑珍也来了。她有些紧张,陛下会不会召见姐夫。
我就摇头。
她们都走了。我摇起手里的团扇,直到落日余晖,大宝终于带着芝麻酥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