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看着他:“你想得很周到,比我强多了。”
內监副管名叫崔流秀,穿一双绣云纹的布头鞋,厚厚的底子,走路很稳健。他跟着我走回内宫,沿小石路抄近道,先去膳房看看,各色菜品准备得如何。
走至一片竹林地,忽尔冒出两名宫女,我还未看清楚,她俩齐刷刷跪下。
除了崔流秀,我身边只有玉嫂。自从我在街上被人绑走,她一直很紧张。
“小姐,她们是绣坊的人。这是腰牌。”她假意凶道,“你们要干什么?”
我瞅着崔管事,他低头说:“她们的确是绣作的宫人,不知为何要跪在此处。”
两位宫女抬起头,她们都不年轻了,应该在内宫住了很久。前两个月,单立已经下令将年长的宫人放出宫去。她们是因为不在名单里,所以跑来求人吗。
“我们二人在绣坊住了快二十年,给琼华宫出的绣品不下百件。念在多年劳作的份上,请主母娘娘同主君说一句,别赶我们走。”
原来她们是不想出去。
“崔流秀,这是怎么回事?”
是他带我走这条路的,一定是他的主意。
“南宫姑娘,”他微微躬着上半身,轻声细语,“陛下于七月下令,要将內监宫女放出八十至百人,以新替旧。于是各司各局制了各自名单。有些想出去的,有些不愿走的。按照宣和朝的规矩,名单是报给前桥阁;若按庆禧朝的规矩,名单由各司报给琼华宫,由皇后斟酌审核。猜想陛下不会理会这些小事,所以这些宫人来找姑娘。”
地上的宫女接着说:“我们父母都不在,入宫多年,家乡早已回不去。若是出了宫,一介女流,能漂泊去哪处?望娘娘体恤奴家的难处。”
这算很大的事吗,为何哭得如此凄惨。既然你们不想出去,就留下好了。
两位女子对看一眼,尔后说:“绣坊的进出调度,要孙姑姑的手令。只怕娘娘的话,我们带过去,孙宫人不会相信。”
崔流秀朝我微笑道:“各局都有掌事女官,琼华宫若要留她们,须下诏给这些女官。不知道姑娘见过她们没有?”
没见过。因为平康王府与内廷勾连,兹事体大,大都府还未将案件整理完毕,所以内宫诸人我都没见。日常起居,服侍的都是玉嫂,她是我从雍州带来的。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