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公子,”推开人群,她仔细端详我,“身体好了吗?腿脚呢?还是没法走路吗?慢慢来吧…可别再想着死,害得郡主娘娘多伤心。”
因为周遭喧哗,人人都大声说话。此刻她的嗓门最大,所有人都听见了,一起朝我看。
指一指那几架车,我笑道:“元小姐,你在卖家当吗?”
她点点头:“家里东西多,不用的更多。这些东西扔了可惜,带走又不便,不如折旧卖给老铺子。”
元绉真会精打细算,心里感叹,他素日为人师表,却从来不教人如何过日子。
迎面走来一位戴毡帽的老头,点清货物,钱货两讫。他又向丞相府的各位问安。
元茂喜掏出一只锦帕包裹的象牙盒,白璧云纹,玲珑小巧:“这是送给赵爷爷的,这些天幸苦你们铺子运货搬货。爷爷说,您是手艺人,一定喜欢这个,给老人家留作纪念。”
赵爷爷也递过两双靴子,笑眯眯说:“大小姐,这是我从库里找的。厚底子,两张牛皮很结实,雨地淤泥都可走路。”
元茂喜拿手掌量着鞋底尺寸。
老头又问:“这靴子是给家里哪位老爷预备的?他们的鞋码我都有。”
她摇头:“不是。有个朋友领了外放的差事,要给他带走的。”
接着里外检查一遍,用油布包好,命人带去车上。百忙之中,还抽空问我:“大公子,你来破锣巷干吗?”
我晃晃脑袋,清清嗓门:“死在家里,惹得娘们伤心。所以来外头看看,有什么机会。”
她没听清,瞪着眼,朝我吼:“你说什么?”
阿寿听清了,踢一脚轮盘,害得我差点扑出去。
这里又挤又吵,很快我们挪到小巷口候车的地方。阿寿告诉大小姐,咱们是来看剪纸的,顺道买些书回去。她吐口气,拿帕子垫垫鼻头的汗,披上风衣,还系了个兰花结。想起她在水中努力扑腾的模样,嘤嘤哭说自己不想死。
过了一会,我好奇问道:“元小姐,你家里那么多叔伯兄弟,怎么找你来干活?”
这次她腼腆笑:“岐州的宅子要整理,两个叔叔带人先去。祖父奉圣命,要留至年底过节。母亲和我留下陪伴。”
怎么留下妇孺,壮丁全走了。真是奇怪。
我又开口:“听说,内廷有御旨请小姐入宫侍奉。”
她睁大眼,问我如何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