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母亲叹息道:“这也是惺惺相惜的意思。自己运气好,生了个凤凰。若是不得运,就和她们一样,终年住在侧宫了。如今我有些能力,自然能照顾的地方都要照顾。”
小冰拉着她的手臂,娇声说:“母亲,咱们女人真可怜。譬如有人上酒楼,见到新鲜菜名,觉得有趣,就点一个。等到放上桌,他吃一口,觉得不好吃,就白放着凉了。哎,侧宫里的娘娘,不就是发霉的菜。不知是菜可怜,还是点菜的可恶呢。”
卢夫人听懂后,吓得刷白了脸。小冰则一心惹我生气,一对眼珠子使劲瞟我。
母亲严肃训斥:“皇后,说话要懂得限界与分寸。后宫是血脉之根基,朝纲之永续。你乱打比方,不尊重主君,也不懂尊重宫中住着的长辈。”
太后难得发怒,骂的又是皇后,眼见满屋的气氛就要凝滞。
我垂下眼睑,她的确该骂,任性妄言,无故惹我生气,连祖宗都骂上了。亲自扶起卢夫人,她正跪着向太后告罪,可她的傻妹妹还一脸倔强。
母亲好言宽慰卢夫人,看得出她挺喜欢她,而且母亲也没真正怪罪小冰,说起安慰的话就更亲切自然。
小冰眼泪汪汪的。我没理她,因为要送她的姐姐出宫。
马车来了,卢夫人依然后怕,对我恳切解释:“陛下,小冰从小没有母亲教养,又跟养父四处漂泊,所以做的事说的话,都奇奇怪怪的。你别怪罪她。”
这些我早知道,我能娶她,就不会怪她。
回到琼华宫,撞见喜儿走出来,端着一碗药,汤汁分毫未动。
女孩很聪慧,立刻说:“这药冷了,等热过一遍,再给娘娘喝。”
“是么?”我微微冷笑,“她是叫你倒掉吧。”
喜儿忙说实话:“陛下别误会,只有今天娘娘不想喝。这药吃了容易打瞌睡,因为今天圣驾要回来,她才不吃的。”
大步踏入寝殿,刚才凌厉的女人,正默默对镜簪花,她换了身旧袄,浅浅的杏色,将面容衬得很温柔。
心中叹气,伸手摸摸她耳垂上的坠子。她没躲开,于是我俯下身。
“小冰,你不喜欢萍萍么?”
她在镜中笑道:“我知道陛下喜欢她。”
这正是我郁结的地方。我对萍萍的亲近与关怀,都会惹恼她。萍萍是我的亲人,就和母亲一样重要。我在南岭那几年,卑贱又颓靡,她和她的哥哥是唯一的温暖。他们好像微弱的光,无论我落魄潦倒,或者权势擎天,都追随着我。
小冰会明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