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娘娘,臣说这个,并非要惹你不快。还是那句话,皇嗣的生母要谨慎挑选。希望娘娘体会臣的苦心。”
独自留在凉亭,湖面游过几只大水鹄。我喜欢水鹄,雌雄结成一对,终生同行。蹲在湖边,转身要喂食的东西。内官忙去拿来一袋虾米,我撒了一把,感觉头晕得很。
小葵瞧出来,轻声说:“娘娘,今天太热了,请回宫去吧。”
单立去城郊视察羽林卫营帐,要等到太阳落山才回来。他陪伴我的时间越来越少,或者说,他无暇于儿女情长。可对我来说,他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了。对叔父和小月的记忆逐渐淡去,欢笑哀伤也渐渐模糊,如今真实的东西,是单立以及这个需要冗杂繁衍的帝国。
勉强走回宫,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哪知单立已经回来,永昌寄来一封信,他带过来给我瞧。我换了一身衣裳,发觉自己月信来了,就躺到竹榻上不做声。
他心情也不佳,对外骂道:“那老货呢?怎么只有你跟着皇后?”
小葵埋着头,他师父抬箱子闪了腰,娘娘叫人躺一个月的。
单立便叫他去请御医,又走到竹榻旁,责怪我在暑天里到处走。孝姑端水盆进来,要服侍他梳洗,可他习惯崔流秀服侍的,又埋怨我让人休息得太久。
今天他亲眼瞧见羽林卫在城郊的营帐,知道各营待遇不公,也知道整饬不易,先发了一顿脾气。等他气顺,才慢慢解释,崔公公有了年纪,这次伤得不轻,李御医去瞧过,特地叮咛要好好休息,免得落下病根。
单立见我维护,就不说了。我自己起来,绞干热巾,敷裹在他背上,擦拭完毕,找出一件薄衫替换,再将头发解开,轻轻挠几下头皮,这下他舒服了,抱着我说几句亲昵胡话。
拿起永昌的来信,又躺回竹榻。信是怀东写的,说今年事多,回程路远,所以七月底雍州的祭祀,他不回来了。他知道今年我会去,请我代为问候叔父。接着便是长篇的军报,修缮几座城门,挖掘多少暗沟,军营人数多少,吃喝花销多少,另外今年天热,澜山而下的水流湍急,冲坏几条渔舟。重要的是,永昌城内民心安稳,请陛下放心。依次往下,信的末尾,有一句:“臣偶然得知,世子的近身侍女已有身孕,乌洛兰氏反应未知。”
我怔住。近身侍女,不就是那眉心带红痣的女人么。捏着信纸,心里不知作何感想。正好李御医来了,刚才头重脚轻的,于是伸出手腕让他把脉。
单立不让我杀她。我早知道,女人有种奇特的嗅觉,不过一面之缘,我就知道自己讨厌她。阿博居然要和她生孩子,好似远古的钟楼摇摆了一下。医官问我身体哪里不适,因为脉搏突突直跳。
信纸给人抽走,单立摸着额头说我中暑了。我才没中暑,身子往内挪了挪。月信刚来,下腹胀痛,内心涌起无数烦恼。
惴惴不安地问:“李大人,我来琼华宫一年多,怎么还没
身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