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竟敢不听话,他是什么东西。随手摸到一只碗,直接砸过去。他直愣愣跪着,给泼了一脸污水。
大家皆抬起头,斯文的皱脸皮都涨开了。
我直接骂:“滚!”
那些人先对看,然后陆续退走。我独自躺着,仔细回忆东野林的岔路,必是哪条岔路隐蔽,他们没找到,而小冰就困在里面。到底有几条路?闭上眼,使劲回忆,脑中却浮现南岭茂密的树林。阳光洒在脸上,我和小冰手挽着手,金色的小花很美,她蹲下赞叹,折下许多编花环。我被蚊虫叮得难受,又不忍打断她的兴致。可树林的蚊虫太多,从头到脚,我都觉得奇痒无比。恍惚有人推我的肩膀,伸出手,天色渐暗,要带小冰回家了。挽住她的手,她却不停摇晃我的肩,轻声细语喊我的名字。她一定很害怕,等着我去救她。可我的双腿呢,迈不开步子,四面皆是沼泽地,我陷到淤泥里,怎样也爬不出来。
深吸一口气,睁开眼,发现是郭池在推我,果然回到南岭了。
“公子,”他在擦眼泪,又端着一只碗,“你醒了,快醒醒,不能再睡了。”
我挣扎坐起来。刚才砸掉一只碗,怎么又来一只。
“公子,先吃东西再喝药,大夫说首要把中的毒素排出来。咱们不急,慢慢调养。公子身强体壮,调养数日就能恢复。”
他忙前忙后。朝我后腰垫了几只靠枕,坐到床边喂我吃饭,然后喂我吃药,接着熄灭炉火,捧来一罐黑糊糊的浆液。他说这是外敷的热膏,我身上许多处给毒虫咬了。
“我自己来吧。”涂药不用他动手。刚抬起胳膊,托着薄薄一层油纸,手竟然软绵绵跌落。
我又试了试,这次连胳膊都抬不起。惊愕使我清醒了片刻。
“其他人呢?”我问。
郭池连忙说:“大家都有呕吐的症状,有轻有重,如今照大夫开的方子喝泻药呢。只有陛下与小鬼最严重。我看王琮那样子,怕他挺不过去。他急着找人,几天几夜都在林子里。如今躺着,连血都吐出来了。”
“那片林子怎么回事?为何属地官衙无人警示,任由人出入。”
郭池说:“韦大人和金大人刚到这里,就把县令一家绑了。我与大公子是两天前赶到的,想查问情况,前桥阁扣住人不让见。咱们没办法,悄悄去东野林附近查看。那是座远古老林,里头腐尸僵虫遍布,又终年不透风,所以瘴气横行。本地人很少去,去的都用纱巾裹身。陛下,你们冒然去闯太鲁莽了。”
我点头,心肺俱裂:“是我鲁莽,未及考虑周全,莽莽撞撞跑出京都,又把小冰带在身边。”
想起此行的起因,更使我伤痛欲泣。好似老天不愿我快乐,老天找到我的弱点,挖开一个接一个陷阱,要让我万劫不复。上半身逐渐软绵绵的,目光所及的景象又模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