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绳尾终于搭上了季丽蓉的肩。
“阿母!快!”季翠翠眼眶通红,已经憋出了泪,整个人全靠右手吊住绳子,绞紧的手臂已经有些红肿充血。
许易水在将季翠翠那边的背篓往上拉,断掉的那根绳子还是太短了,她下去也不太妥当,三个人都挂在崖壁上,行动受限。
季家带的这种绳子差不多能拉三百多斤的重量,季翠翠一百多斤,季婶也是一百多斤,一根绳子是能够吊住两个人的。
只是,得放弃季婶的那背篓蜂蜜。
“阿母!你在干什么?!!!”
崖壁传来季翠翠几近崩溃的尖叫:“你过来!不要蜂蜜!!你过来!!!!”
季丽蓉没说话,只是咬着牙,将手里背篓的绳子绑在了季翠翠甩过来的绳子上。
本就岌岌可危的拽住她的绳子,因为季丽蓉的这番动作应声而断。
“阿母!!!”
“季婶——!!!”
七天了,她们还没回来。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
第五天的时候,王蔓红就忍不住了,想去找村长,让村长带村民们进山帮忙找人。
大不了就是采蜜的地点暴露到全村人眼皮子底下。
但她的人,她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苏拂苓和蕊香将人拦住了。
“再等等。”
“阿娘,再等一等。”
蕊香和苏拂苓将人拦了下来。
“再等一等。”
苏拂苓不慌?不可能。
蕊香不担心?不可能。
但还没有到最差的那一步。
赌一把。
“相信她们。”苏拂苓抓着蕊香的手,也在告诉自己。
相信许易水。
她自小在这山里长大,直觉敏锐,身手矫健,头脑也很聪明。
采蜂蜜的路,季翠翠和季婶已经走过那么多次了。
就算出了什么事情,她们也一定能应付得来。
越等,王蔓红的心就越慌得厉害,左右寝食难安,带着蕊香和苏拂苓,借着给蕊香看身体的名头找祝玛,一边带了些香蜡纸钱,进了祠堂。
“祖宗保佑……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列祖列宗在上,保佑我家妻主……”
穿着深青色衣服的女人双手合掌,跪在蒲团上,叩拜得十分虔诚。
蕊香也受了王蔓红的感染,正想跪,又被王蔓红拦住:“你还怀着身子呢。”
“保不齐这就是翠翠唯一的……”
“呸呸呸,”王蔓红说着,眼里泛起了泪花,又赶忙转移话头,“这儿有阿娘在就行,你和小七,去找祝玛吧,让她帮你看看胎。”
屋里燃香后烟尘气大,确实不如去祝玛那儿坐会儿。
蕊香其实一直都不怎么相信祝玛。
之前就知道上河村唯一的巫医是住在祠堂的祝玛,但一直没见过,直到先前怀孕,家里请祝玛过来瞧。
见到的第一面,蕊香更确定了,祝玛只是个装神弄诡的神婆罢了。
她从前做奴婢时,也是在大人物手底下讨生活,世家大族里,见过的类似坑蒙拐骗,游医术士众多。
只是她也不是多事的人,自己不信就行了,没必要也争着嚷着让大家都别信。
所以,当蕊香带着苏拂苓到了祝玛那儿,祝玛换上了一件藏蓝色红白腾纹的袍子,又将火笼里燃着的锅扯开,摆开阵仗给她烧了个蛋。
“五起五里,五五二十五里,赎取五方之魂……”
嘴里念念有词的祝玛,将蛋用青线缠绕了七圈,而后用纸钱包裹住,埋进了火笼里。
指尖还剩下最后一张纸钱,指尖又蘸取了不知道是血还是朱砂,总之是某种红色的液体,在纸钱上画了奇怪的图案。
引了火,符纸被烧成灰烬落进了碗里。
祝玛又从边上的吊锅里舀了两勺热汤,冲入碗中,符灰遇上水便融做一团,清水立马浑浊成了黑灰色。
“哝,”祝玛将碗递向蕊香,“喝吧。”
祝玛黑褐色的指缝里,还残留着方才画符的红色液体。
蕊香:“……”
“我去一趟茅厕。”喝是不可能和的,蕊香果断选择了尿遁。
苏拂苓一直坐在角落的桌边,听到蕊香的话,似乎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只是提议:“那让祝玛陪你去吧。”
可别摔了。
“不用。”蕊香果断拒绝,“祠堂的茅厕稳当,放心吧,我会小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