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算在那儿站多久?”
下雨天,祝玛没办法晾晒药材,但有些草药如果不处理的话,就很容易发霉,发霉了的草药可能就会从药变成毒了,于是,祝玛打起了火笼的主意。
正忙着呢,一转头就看见旁边的房檐下站着个人。
哦,站着就站着吧。
祝玛心想着。
一边继续用火来烘烤自己的草药。
但外面这个人也站了太久了。
这种感觉很怪,不同于从前在城市里或者什么,到处都可能会有人躲雨,这个时间点,隔壁就是草棚,许易水这个人,到这个地方来,摆明了就是来找她的。
一开始的放空可能是在措辞,但现在还没进来,措辞也措太久了吧?
不得不说,祝玛有点儿好奇许易水到底是找她什么事情了。
能这么纠结半天。
许易水也确实纠结。
她有很多话想说,却又不知道找谁说,又能怎么说。
苏拂苓身上背着的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苏拂苓好像不太对劲,还有辣椒的事情。
理性与感性,疑惑与内疚,种种情绪全在许易水的脑海里交织着。
莫名的,她就来了祝玛这里。
到了之后,又不知道要问些什么和说些什么。
噼啪的雨打在翠绿的树上,田坎上,林地里,世界也循规蹈矩起来,似乎变得格外宁静而深远。
“祝玛,”许易水走进屋子,不忘将半掩的房门完全拉开,让祝玛看见外面的天气,“你会预言吗?”
“……”不是,为什么老问她这个问题?
祝玛斜眼:“你会?”
“不,”许易水摇了摇头,“你会。”
祝玛:“?”
祝玛:“有病?”
倒好的水祝玛都不想递过去了,干脆自己喝了起来:“烧个蛋吗?”
视线落在火笼之上,许易水看见了上面烘烤着的某种草药。
“也可以。”许易水道,“你烧个蛋,然后预言今年雨水多。”
“有洪灾。”
“噗——”刚喝到嘴里的水一下子喷了出来,祝玛转过头看向许易水,“你怎么知道的?”
许易水揉了揉额头,说出了自己都觉得很扯的话:“我会预言。”
祝玛:“……”
“呵呵,”祝玛表情平静,眼神里却闪着笑,“真巧呢。”
“你和你娘子说的话很像。”
许易水皱眉:“什么很像?”
“你娘子也说她会预言。”
祝玛眯了眯眼:
“还说今年是鼠年,多瘟病灾祸,让我祈求少些雨水。”
“那你怎么说的?”许易水垂下眼眸,摩挲着手指上做农活留下的茧痕。
这是重点吗?
“我能怎么说,”祝玛擦了擦嘴,“祈求风调雨顺,那是你们拜龙神的时候要做的事情。”
“我是个巫医,”祝玛将医字着重强调,“医明白吗?”
许易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又开口,声音沙沙的,泛着哑:
“你不想,做神巫吗?”
……
昨天晚上炕了好些麦糠饼,今天一大早,许易水就煮了一大锅杂米粥,盛到了灶台后面的顶罐里。
难得晴天,许易水准备去夯地基和挖沟渠,还有茅房的茅坑,这些都是很重的体力活,她估计得从早忙到晚,差不多要三五天才能弄完,自己吃饭都顾不上,更别说回家给苏拂苓做饭了。
当然,也饿不着苏拂苓。
小菜是腌黄瓜,又炒了藤藤菜和苦瓜,大锅加水,再放上蒸笼,早饭的那一份吃过后,将没动的那些菜都放进了蒸笼里。
苏拂苓中午的时候,只需要烧火把饭菜热一热,自己便能直接吃了。
拿了两块儿麦糠饼,又拎了一竹筒水,许易水去了山腰的宅基地。
排水沟提前就要规划好,村长就懂这个,昨天下午拉线特地给她用草木灰把位置都画好了,她照着挖便是。
山腰的土,往下两锄头便是石块儿了,幸好不是那种十分坚硬的石头,而是红色的泡沙石,比较好挖,但多少也是石头,还是有些震手的。
至于那些可疑的,让人心乱如麻的东西,许易水暂时还没有理清楚。
她不会是天底下唯一一个不知道自己心里在想什么的人吧?
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办。
她不敢问苏拂苓为什么会知道洪水的事情。
也默认了在苏拂苓说想吃辣椒炒的菜时,给她做了。
举棋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