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君不仁,以暴制暴!”
“那不然呢?”苏拂苓只觉得判官可笑,那可是在战场上,“朕还要请她们坐下来聊天吃酒,赏月谈心,问问哪些人想杀朕,想侵犯大夏,哪些又是无辜之人,再做定夺吗?”
“你可以教化!”
判官将桌案拍得直响:“围困、镇压、教化!”
“朕凭什么教化她们?!”
苏拂苓反问:“她们尊我吗?敬我吗?给我税赋进贡养我了吗?”
“她们杀朕子民,觊觎朕的城池,朕还教化她们?”
“你当朕和你一样是菩萨么?!”
判官怒急:“不可理喻!”
“嘁~,”苏拂苓嘴里发出不屑的气音,“若不是朕励精图治,国力强盛,蛮狄侵犯大夏,你以为她们就不会屠戮朕的臣民?”
“她们会围困、镇压、慢慢教化?”
只会比她杀得更多,杀得更狠。
“她们能做,朕为什么不能做?”
“以为朕教养好就下不了狠手了?”
她就是要杀,要把她们杀怕,杀得等到她百年后,蛮狄听到大夏,都还有害怕,都不敢来犯!!!
判官:“狗还能吃屎你也去吃?”
苏拂苓:“……”
许易水:“……”
十方阎罗:“……”
苏拂苓:“你也不可理喻。”
判官:“……”
十方阎罗殿中的气氛陡然一静,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
“汝生前作恶多端,今日当受刀山之刑。”
没再堂议什么,判官肃穆的声音回荡在大殿,生死簿上,早已写明了对于苏拂苓的判罚。
“汝贪婪无度,今日当入油锅,受烈火煎熬!”
“汝背信弃义,今日当堕冰窟,永世不得翻身!”
苏拂苓只是静默的站在大殿中央,脊背挺得很直,不闪不避。
明明在同一个身体里,许易水却好像被拉得极远,看见了端立着的苏拂苓,身上还穿着黑金色的九龙袍,一派帝王贵胄之姿。
“朕无错。”
“许易水……”好像有什么声音。
“不知悔改!”下一瞬又被判官的声音盖过。
判官的声音愈发冰冷:“汝之罪,非一时之过,乃一生之恶!汝之罚,非一世之痛,乃永世之劫!
“今日判汝入十八层无间地狱,受尽万劫不复锥心之苦!以儆效尤,以正天道!”
话音落下,判官手中的生死簿猛然合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许易水……”
视线的最后,是她从苏拂苓的身上剥离,十方阎罗的石像上,缓缓下落一层灰白的气,朝着苏拂苓而去,隐约凝实成一个不像人的人样。
又丑又凶。
“许易水!”
谁在喊她?
……
作为十八层地狱的掌管者,阎谟很兴奋。
已经很少有人被判来十八层了,而能到这里来的,都是少有的硬骨头。
十八层无间地狱,并不只是在第十八层,而是因为前边的十七层都要轮回受过。
比如第一层的拔舌地狱,顾名思义,就是拔掉舌头,但又不止拔掉舌头,而是由小鬼掰开嘴,用铁钳夹住舌头,可不能直接一下子拔下来,要拉长,慢拽……
又或者第五层的蒸笼地狱,活贵放进冷的蒸箱,慢慢加柴烧热,开盖的一瞬间,能烫得骨肉分离,而那阴风一吹,肉身又重塑起来!
还有孽镜、油锅、刀山、春舂、铜柱、石磨……不知道这个人能不能撑得过前面的十七样。
希望她能撑住吧,毕竟如果撑不住,越是害怕哪个刑罚,就越是要在哪个刑罚里轮回往复。
只有撑住了,才能来到这无间地狱!
“哦?”
阎谟抬起头,看向虚空之中:“来了……”
稀稀拉拉的一坨碎肉像垃圾似得被丢入大殿,阎谟半眯着眼,好半晌才从里面分出个人样来,这团骷髅,哪儿还有半点儿当初在十方阎罗殿见到时的艳丽与体面。
她甚至已经不能称之为骷髅,肋骨七零八落地耷拉着,一看就是被蛮力生生连着血肉一起扯断的,脊椎骨也扭曲变形,一节一节的错位开来,盆骨更是只剩下了一半儿,勉强支撑着下肢,还有最重要的头盖骨,从前额到太阳穴直接贯穿开一道裂缝来。
“啧啧啧。”阎谟叹息着摇头,话音里满是惋惜,实则风凉,“你这又是何苦呢?”
“啪嗒!”只剩下两根手指骨的左手将右腿摆正,猛地一甩让自己坐住,苏拂苓用右胳膊的小臂骨戳了戳自己歪斜的脑门儿,让它端正一些:
“朕,没错。”
阎谟:“……”
“好好好!”
不愧是累世杀孽十余万众的恶鬼,她都要忍不住为她的硬气鼓掌了。
“太妙了!”
“我就喜欢折磨你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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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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