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鲁林赶忙制止她,“别动了。”
“你看看你这脑袋。”
上头还裹着沁了血的纱布呢。
“翠翠也还好,伤得不重。”鲁林道,“只是手折了。”
“折了?!”苏拂苓眉心一跳。
“对,”鲁林点头,“请了专门跌打正骨的杨师傅过来,已经接上了。”
“说是好好养一阵儿就能恢复了。”
许易水和苏拂苓都松了口气。
村长说折了,她们还以为是彻底断了呢。
“你们俩也是幸运,”鲁林感叹,“估计垮塌的时候,先是落了泥巴到身上,软的,所以石头再压下来的时候,也有个缓冲,没遇上什么大事儿。”
“你们也是倒霉,真是奇了怪了,这都几百年了,好好的矿道,怎么突然就塌了呢?”
鲁林也是越想越心惊:“你可还记得当时是什么情形吗?”
“……好像,”许易水回忆了一下,“没什么情形……”
“我和季翠翠打了火把进洞,也是在正常的挖泥巴。”
“哦对,”许易水想起,“季翠翠当时还说,矿道里的泥巴好像比外头的好挖一点。”
好挖?苏拂苓皱起眉。
“季翠翠话说完没多久,忽然就地动山摇的塌陷了。”
“这样啊……”倒是和季翠翠说的大差不差,鲁林沉默的思索了片刻,又叹了口气。
“难道是因为最近雨水太多了?”
“也是,这一泡一晒又一泡的,难免要松垮。”
雨水太多。
许易水下意识去看苏拂苓,却发现苏拂苓也在看她。
四目相对,片刻,苏拂苓移开了目光:“我去倒碗水。”
许易水抬起手扶了一下额头。
“你是不知道,”两个人的眉眼官司,怪不会隐藏的,尤其是许易水的,看得一脸清楚明白的鲁林打趣道,“刚得知你被埋了那会儿,苏七可伤心了!”
“那山塌了好大一片,村里有闲的都过来帮忙了,也是漫无目的的找,还又塌了两次,吓死个人!”
“多亏了大家都在坚持。”
“哦对,还有庞石匠,等你养好了身体,可得好好去谢谢她。”
鲁林道:“还是她提的要去拿矿道的图纸呢!”
“不然我们可能还得找好些时候!”
“自是应该的。”许易水并不清楚这些事情,但她和季翠翠能出来,少不了村里人大家的帮忙,这又是一场救命之恩,怎么也得好好感谢一番,起码宴请一顿吃食的。
村长这次过来,大概也是跟她说这些事情。
“说起来……”鲁林的视线看向往水缸边走的苏七,“你这媳妇,也不知道做罪奴前,是哪家的。”
“似乎十分清楚这些图纸啊,户籍啊什么的,”鲁林回想起当时苏七信誓旦旦的话,“说不定以前家里的官人,是在工部做事儿的呢。”
“她还倒腾出了那个什么火药!”
“如果不是那个东西,轰得一声就把矿道中段给炸开一个口子的话,只怕我们好难才能找见你们呢。”
苏拂苓从十岁允许参政议政起,就开始以亲王的待遇在六部历练,不止工部的事情熟悉,吏部、户部、吏部、兵部、刑部,她都熟。
【“王女的课业里,可会熟读背诵大夏律法?”
“王女可曾见过罪奴,知道罪奴,审判过罪奴?”
“可曾亲自划过填户的名册?”】
耳边忽然回响起许易水的质问。
在刑部,她是背过大夏律法的。
她见过罪奴,知道罪奴,审判过罪奴。
也……亲自划过填户的名册。
她只是,不曾成为过罪奴。
【“王女是刀子落到自己身上,就知道疼了?”】
苏拂苓闭了闭眼:“我不记得了。”
女子穿着简单的碧色衣裳,站在草棚里,脸上一片茫然,灰白的眼眸里没有一丝杂质,全然天真无邪:“可能是当时太着急了,脑子里忽然就冒出来了这些东西。”
“但如果细想的话,”苏拂苓摇着脑袋,黑色的长发跟着一起微微晃动,真诚无比,“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那便不想了。”鲁林安慰她。
又见许易水眉心拧着,神色不大好,鲁林拍了拍她的肩:“你是没看见苏七当时急成什么样子了。”
“那口子一炸开,第二次塌陷的时候,她直接跟着就跳下去了。”
“不是村长我夸张,看她那架势,只怕是你死,她就跟着你一块儿去投胎了。”
鲁林当时站得远,但看得真切,苏七是真的在往下跳,半点儿往回跑的意思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