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忽略掉此时此刻许易水波澜不惊的情绪的话,这话听着很像调情。
抿了抿唇,苏拂苓笑:“我就在你身边,怎么还想我?”
“啧,”许易水还没说话,边上先传来了一道啧声,正是罗小岚,带着笑意的目光看向两人,一边暧昧的摇头晃脑,“先前叫你一起去祠堂,你还非得砍你那破柴。”
“这会儿,”罗小岚两只手放在身侧,做了个搞怪的波浪动作,“想你啊~~~”
“肉麻死了。”一边说着,罗小岚还搓了搓身上被自己的模仿而骤然刺激起来的鸡皮疙瘩。
“找打是不是?”罗小岚比许易水小一两岁,也是妹妹,见她这样,许易水抬脚就要踢过去。
“哎,”罗小岚躲开,还扭了扭屁股,“打不着~”
周围的人见她俩这样,心情也都放松了不少。
只是祝玛的沉重预言,依然像一片阴影盖在心头,是无论如何,也轻易挥之不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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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压压的天像是被撕裂了一道口子,暴雨倾盆而下,无数的雨水顺着屋檐倾泻而下,形成一道道银白色的水帘。
“砰砰砰——!”
草棚里燃着黄澄澄的油灯,许易水和苏拂苓吃过早饭,外面雨大,于是都蜷缩在床上,互相一点点梳头发捋顺。
大力的拍门声打断了木梳在发间的徘徊。
“谁?”
“进。”许易水放下梳子,又拢了拢苏拂苓的头发。
“是我!”
鲁林的声音。
“里长和知县来了,”鲁林戴着斗笠,披着蓑衣,整个人浑身上下都在滴水,“这会儿正在易水河,点名要见苏七呢!”
“我?”苏拂苓脸上带着惊讶。
侧过头看向许易水:“你——”
“你去吧,”许易水垂眸,抬起手搭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外面雨大,注意安全。”
“我……脑袋不舒服,就不过去了。”
于是那句下意识的“你和我一起?”就这么消散在喉间。
“快走吧,”鲁林催促,“大人们等着呢。”
这可是在大人们眼前露脸的好机会!
她观苏七并非等闲之辈,先前眼睛瞎了不提,但现在已经好了,又有如此的脑子,说不准,她们村还能再出一个孟寒雁来!
鲁林心中生出些许激荡来。
当年她娶了孟寒雁时,还有些不满这人心气儿太高太傲,但孟寒雁一点一点教她,从祠堂拿了书带她读,后又去镇上借,她这村长,可以说都是孟寒雁帮她谋出来的。
后来孟寒雁得了当时镇上里长的赏识,她本不愿放人,但孟寒雁说:“上河村贫瘠。”
“你可知每年的修路、架桥、赈灾还有减免徭役赋税等等的政令,都有个先来后到?”
“若上头没有人,那朝廷的这些政令,上河村极有可能是最后一个拿到的村子。”
“还要再苦多少代?”
“不说别的,就说那司农司新养出来的小麦,为什么下河村明明远一些,反而能比上河村早两年试种?”
下河村出了个孙家秀才,被提到了县衙里边儿当差。
辗转反侧了三天三夜,鲁林便亲自将这只大雁送飞了出去。
早一年多些粮,多些田,少些赋税,就能有人多活一年,就能有好多户能吃饱饭。
只是人不能见太过惊艳的人,虽然分离了,这些年她也很难再娶妻生子,总妄想着,那只雁能偶尔飞回来,停驻片刻,也是极好的。
越想越黯然,借着斗笠,鲁林快速地调整好自己的心情,没让人发现片刻端倪。
“吱呀——”一声,木门被轻轻关上。
苏拂苓跟着鲁林离开。
昏黄的油灯映照出出草棚里的两道人影,一道是许易水的,正在缓缓给自己梳着发尖儿。
另一道,是许易水的影子。
没想到,离别来的如此迅速,如此匆匆。
她还会回来吗?
许易水不知道。
那个不确定的答案,就像斩首时被卡住了绳子的虎头铡。
悬而未决,不肯给提心吊胆的人一个痛快。
第82章 她一直很好奇,这位七殿下,到底是在打些什么主意。
磅礴的大雨里,轰隆隆的声音乍一听像是密集的雷声,实际上却是黄澄澄的河水破涛汹涌地撞向岸边,一浪裹着一浪,连绵不绝。
河边的风呼号着,推搡拉扯得人都有些站不稳。
那些河岸上的书更是被撕得七零八落,仿佛随时都会被连根拔起。
一座吱呀摇摆仿佛会随时垮塌的木亭下,站着五六个或撑伞或穿蓑衣戴斗笠的女人。
“……兹事体大,若是真的,只怕光靠我们不能善了。”
几个人明显是在说话,争论声还有些激烈,只是耳畔全是雨声和河浪声,等走近到能听清楚时,几人以及发现了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