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希望许易水的背,许易水的怀抱,乃至许易水这个人,都只是她一个人的。
有没有这个可能性另说。
但她就是这样希望的。
“来来来,把猪按住,绑好。”
“张大娘子呢?厨房那边儿能烧热水不?”
“这猪直接杀了最好,不能养着。”
“那确实,这样的光景,到时候越养越瘦。”
众人七嘴八舌的张罗着,要把潘师傅的那头猪宰杀了来吃。
潘师傅不大同意,和潘洁争执了几句,又同意了。
许易水作为年轻劳力,先前又在季家杀过猪,自然就被人记了起来,赶忙喊了过去。
“我也来!”
杀猪黄静思见过,但还没亲自按过猪,立马跃跃欲试!
“欸欸欸!”
下一瞬就踩上了稀泥,整个人开始晃起来,而后抱住了旁边的季翠翠稳住身形!
众人:“……”
“行了,”带着黄静思走了一天,鲁林显然也知道了她的尿性,“你先顾着自己吧。”
倒是边上的孟寒雁,视线拐了个弯儿,从黄静思身上转到了苏拂苓身上,忽然想起来:
“黄静思你识字儿,是吧?”
“对,”黄静思好不容易站稳,点了点头,“勉强认得。”
好歹在镇上的时候她也代写书信,勉强认得是谦虚,这样说会不会太过谦虚了?
想着,黄静思又补了一句:“茴香豆的茴字有四种写法。”
“不用,”孟寒雁觉得好笑,“我只需要一种写法就够了。”
“我有一件更加重要,也更加困难的事情要交给你。”
听起来就很厉害!
黄静思眼前一亮:“好啊好啊!”
“看到这些小孩儿了吗?”
潘师傅亲自操刀,指挥着众人将猪抬到旁边放血的地方,胆小的孩子缩在一边,胆子大的,蹿在人群里拍着手一边看杀猪,一边玩儿抓人的游戏。
“看见了。”黄静思点了点头,“但是这和重要且困难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看到那个角落了吗?”孟寒雁又指着众人杀猪的地方边上的另一块儿树木相对茂密,雨也相对小些的地方。
“看见了。”黄静思再次点头,“所以这和重要且困难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孟寒雁:“接下来的这段时间,你就是上河村私塾教授了,在那个地方,教大家认字。”
“?”黄静思明白了,“你让我带小孩儿???”
“怎么能这么说呢,”孟寒雁道,“上河村的未来,就交给你了。”
黄静思:“……”
“当然,”孟寒雁笑,“也能正好解决这些小丫头片子到处跑的问题。”
“现在正是动荡的时候,村里基本上所有有行动力的人,都要听安排,拧成一股绳,一起做事情。”
“雨不知道会下多久,水也不知道会涨多高。”
“我们这个庇护棚,该修补的地方要修补,该加固的地方要加固,柴火、粮食还有清扫等等,每一处都需要人。”
“这些孩子,确实没有那么多时间来照顾了。”
“但就让她们这么到处跑也不行,山里不比村子里,我们人多,气味重,又是雨天,猛禽应该不会靠近,但蛇虫鼠蚁还有之前补兽的陷阱之类的,也是个麻烦。”
交给黄静思,一举多得。
女人的仪态是小乡村里少见的端庄,说话的语调更是轻柔平顺,一条又一条的罗列出利害关系,让人不由自主地就跟着思考,难以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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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倾泻在树叶上,层层翻滚下落,最后打在庇护棚的顶上,又滚进泥里。
天色暗了又亮,亮了又暗。
只有人,从悲苦,到苦中作乐,再到沉默。
如果说十天前她们还在因为一头猪的宰杀而开心,那么十天后的现在,整个庇护棚里,都弥漫着一股静。
就连小孩子都被感染地安静了下来。
孟寒雁清楚,这不是懂事,这是无望。
是绝望。
是死气沉沉。
但她没有什么办法了。
洪水流得很平静,不再像先前那样仿佛要吃人。
可上河村,还能看见的只剩下地势最高的祠堂了。
摆在孟寒雁面前的最直观的问题就是,没有公粮了。
大家已经在找粮了,可是不够。
再这样下去的话,就要收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