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这京城,变的又何止她一个呢。
算了,也不重要。
许易水垂下头看自己砖缝里种的菜。
说实话,她本来也是闲着无聊找点儿事儿干,真没想到,这菜能长得这么好。
竟然比她精心伺候的田地里长出来的菜看着还要肥嫩。
许易水的视线落在了边上菊花花圃里的泥上。
这皇宫里的土,也并非肥沃的黑土。
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看来只能是肥得另有其人了。
想清了缘由,这菜就白种了。
沾了人血养出来的,确实不大敢入口。
“呵……”轻易揣测的他人的用心。
这是许易水第一次反驳她,孟寒雁怔愣了好久。
将许易水的话听进耳朵里之后,又怔愣了好久。
再抬起头时,目光落在那个一脸惋惜的看着绿油油菜苗的,质朴农女身上,孟寒雁眉眼微垂,不知是试探还是嘲弄:
“你知道苏……陛下在翻新坤宁宫么?”
“许易水,你猜,坤宁宫是不是给你一阶农女准备的?”
许易水:???
许易水:!!!
苏拂苓是不是疯了?!!!
历朝历代,坤宁宫都是给皇后住的地方。
倒也不是许易水过于自信,苏拂苓让人翻新坤宁宫就一定是给她住。
孟寒雁不知道,但她清楚的很。
花烛夜,苏拂苓给她喂的阳叶,自己吃的阴叶。
换言之,这辈子苏拂苓都只有可能跟她在一起。
她也没办法跟别人在一起,毕竟苏拂苓是皇帝,谁敢和她有点徇私,苏拂苓完全可以先杀对方再砍了她。
现在苏拂苓让人修整坤宁宫,除了给她住,许易水想不出来第二个人。
但问题是。
她没想过自己要做皇后。
要在这座朱墙金瓦的华丽宫殿里住一辈子,消磨余生。
或许她的余生,已经不管怎么过都只剩下消磨了,但就算是消磨,也得找一个让自己舒服的消磨方式不是。
在上河村里,她是全村气力顶好的年轻人,进山打猎、盖屋修房、磨田插秧,无论哪方面她都是一把好手。
而在皇宫里,除了和苏拂苓上床,她没有任何其他的存在意义。
情爱是重要的,也是动人的,想到情爱,想到欢畅,她的脑海里仍然浮现出的是苏拂苓的脸。
如果她一定要爱一个人,那么她绕不开苏拂苓,也只有苏拂苓。
可是她不能一辈子只有情爱,只为了情爱而活。
她要先是她自己。
苏拂苓爱的也是许易水。
如果她没有了自己,她想,苏拂苓也不会爱她。
皇宫不适合许易水。
这是事实。
不可改变的事实。
越是思索,许易水脑海里的念头也就越是清楚,越是明晰。
被挽起的长裙少了舒服,两条长腿迈着大步,匆匆往金銮殿的后殿走去!
“怎么了?急急忙忙的?”
苏拂苓刚下朝,身上还穿着身黑金的衮服,价值连城的宝石被磨得圆润,穿成的冠冕珠子构成一道什么都挡不住的帘子,只在她的眼前微微晃动。
她坐在书桌前,手里握着沾了朱砂墨的御笔,看起来是有什么紧急的奏疏要批复。
“你那砖缝里的菜怎么样了?”
“都说了可以直接开一块儿地出来,皇宫还是很大的。”
听着苏拂苓的话,许易水神色微松。
或许也不是很紧急,毕竟苏拂苓还有心情和她调侃。
“你让人在翻修坤宁宫?”
许易水本打算迂回一点,但又发觉着实没有什么迂回的余地。
“对。”苏拂苓脸色微变,但也只是极短的一瞬,很快便有恢复了在许易水面前,惯常的带着笑意的模样。
许易水:“……是给我的吗?”
“对。”
苏拂苓点了点头,理所应当:“扶桑叶也吃了,花烛夜也过了,甚至扶桑水都用了。”
“上河村里还有白纸黑字的户籍,我们早已是夫妻。”
“既然是夫妻,就应当有一个盛大的婚仪。”
“我再三思索,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婚仪比封后大典更盛大了。”
“你觉得呢?”
许易水的眼睛瞪得有点圆:“封后大典???”
“对呀。”
苏拂苓放下手里的朱砂笔:
“你该不会以为我真的打算让你没名没分的待在宫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