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是你在做这些啊!丫头她们呢!”
老人家:?
“她们?”老人家转过身,盯住许易水的脸看,大概是在回忆和辨认。
“她们不在嘛,她们在自家屋里。”
看来是和子女分居了。
这倒是在许易水的意料之中,冬日的阳光稀罕,老人家地坝里拉了竹篾绳子,上头挂着零星两件衣裳,一看就是同一个人的穿着。
“你是……哪个?”
显然,琢磨了半天,老人家属实没想起来许易水这号人。
想得起来才怪了。
“哎呀!”许易水嗔笑,语气又熟稔又逗弄,“我哎!”
“就那边山那家!”
抬手随意指了个山头方向,许易水道:
“我家就住那边山头。”
“小时候走亲戚,我来你家,你给我吃柿子,还抱过我呢!”
这屋边上就是一棵黄灿灿的柿子树,干粗枝状,一看就有好些年头了。
“祖姑奶奶你不记得我啦?!”
“我阿母姓王,我阿娘姓李的呀!”
百家姓赵钱孙李周吴郑王,这光景,谁家还没个王姓李姓的八竿子打不着的远亲近邻。
“哦!”
老人家左看看,右看看,抓了抓花白的头发,最后一拍手,想起了许易水这号人:
“李三丫头是哇?!”
“你都长这么大了!”
“哎哟,过得快哎,都成人了!”
越看越像,越觉得是,老人家的脸上已经出现了亲切慈祥的笑容。
李三丫头是谁?
许易水有一瞬间的疑惑,不过那不重要。
“对!是我!三丫头!”
“祖姑奶奶你记得啦!”
第132章 哪怕是必赢的战争,也一定会有伤亡,一定会动用大量的国财国力。
右手抱着稻草,左手挽着“祖姑奶奶”,许易水成功地为自己找了个落脚的地方。
进了屋,才发现这房子的屋顶有些地方已经塌陷,墙壁也满是斑驳的痕迹。
屋子里的陈设也极为简陋,破旧的桌子,几条缺胳膊少腿的凳子,角落的椅子上堆着些破旧的衣物和杂物。
山间的冬雪味加上木头的霉味和陈腐的老人味儿,一同构成了整个屋子的气味。
“坐!”
老人家还在摆手招呼许易水:“三丫头你喝水不?”
嘴里问着要不要喝水,但许易水往边上打开了一半的水缸里瞅了一眼,只看见了干枯的竹叶和灰,只有近一点的位置上放着的小木桶里头还剩下一层垫底的清水。
“我倒是想喝。”
许易水麻利地将稻草放在灶台边薄得可怜的柴火堆上,三两步走到木桶边,笑道:
“祖姑奶奶你这桶里也没水了啊。”
“咱家这在哪儿提水啊?”
“没水了吗?”祖姑奶奶佝偻下腰,眼睛看不清,只好伸着手往桶里头摸,“有的啊!”
“有的,还有的,我都摸到了。”
“冰沁的水。”
许易水不听,只回过身找工具:“祖姑奶奶,扁担在哪儿?”
老人家五感退化,腿脚也不方便,再加上天气又冷,灶台靠后的那一截都落上了一层灰,一看就是许久不曾打扫和用过了。
来都来了,许易水看不过眼,只想去打水回来收拾一番。
老人家翻找了好半晌,这才从犄角旮旯里找出另一只木桶,只是桶身却裂开了个拇指大的洞。
许易水:“……”
“这桶都坏了好久了。”祖姑奶奶道,“我平时都是用一只桶提点水就足够用了。”
难怪如此。
许易水拎过桶瞅了瞅:“没事,能先将就用着。”
用稻草和柚子叶混着塞进裂开的洞里勉强堵住,许易水跟着祖姑奶奶走了近一盏茶的时间,才到了取水的溪边。
“您平时就在这里吃水吗?”
“啊,”祖姑奶奶点头,“对。”
怪不得那般节俭用水,她这样的身板来回一趟都需要些时间,更别说祖姑奶奶这身子骨了。
边走边晃边洒,一旦水挑到家只剩下一桶半,洗了锅,许易水将半桶水倒进锅里,然后将祖姑奶奶钉在三条腿的板凳上坐着烧火。
“你要洗缸啊?”
祖姑奶奶听见了声儿,依稀能看见女孩子趴在水缸边挥臂的动作:“那怎么好?还要你帮我洗水缸。”
“你坐着歇着嘛,我来嘛。”
话是在这样说,身子却是半点儿没动。
许易水已经习惯了,以前她阿奶在家里就这样,奶奶经常说阿奶爱躲懒,可奶奶去世后,爱躲懒的阿奶也能扛起一大家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