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好意思地笑笑:“那是当然的咯,那个人非常好,如果他不理我,肯定是有理由的。”
闻归鹤弯弯唇角,没再说话。
他一直维持着笑容,后来,似是笑够了,抬手捂住唇瓣,仍不说话。
苏时悦顿觉古怪,把他的手扯下来,只见绯色血线从唇瓣涌出,形成一条细细的血线。
“闻归鹤!”
少年摇头:“没事,只是有些胸闷。”
“你……算了,你住口。”苏时悦被他的装模作样气笑,一边扬声喊人,一边帮他擦血。她想起钟景说过,闻归鹤不能激动,心中隐隐有些内疚。
若不是和她聊天,他不至于变成这样……可她不觉得聊天内容有什么不对啊,不是很正常的交谈吗?
“你到底在想什么啊……”苏时悦急得碎碎念,她恨不得翻开闻归鹤的脑袋,往里瞅一瞅。
少年伏在床边,按着胸口,不住地呛咳,清瘦的手腕撑着床沿,仿佛支持不住身体的重量,幅度极小地颤抖。
“只是,有些羡慕。”他的笑容依然平静,“羡慕苏姑娘的坚定与执着。”
羡慕……那个被在乎的人。
他对她所做的一切,竟都比不上对方,这是何等的可笑,何等的,令人嫉妒。
“嘎巴”一声。核桃木的床沿,生生被捏碎,尖锐木刺扎入掌心,鲜血外冒,而他浑然不觉。
闻归鹤在想——
是谁?
苏时悦在意的人,是谁?
她一直和他在一起,不是吗?
在遇到他之前,她还有过别人吗?
倘若她的心里早装了人,那他算什么?他不值得,她在意吗?
她与别人共处一室过吗?
她与别人肌肤相亲过吗?
她为别人舍生忘死过吗?
光是想想,胸口就仿佛又空了一块,被贯穿的心口,一阵尖锐的刺痛,闻归鹤眼前一黑,喉头泛起一股腥气。他歪在床头,使劲咬紧嘴唇,才没有晕过去。
昏昏沉沉间,有人握住他的手。指尖温暖柔软,让人无法忽视。闻归鹤一下子死死攥住,让空洞的心口有了充实感。
可后来,有许多人进入屋中,他握紧的手慢慢从他的掌心抽离。
视野一瞬模糊,一瞬清晰,眼前的少女正被中间握着手腕,满脸惊慌无措,生怕动作幅度过大,加重他的伤情。
“鹤公子,鹤公子……”苏时悦焦急地,悄声呼唤他。
他吓着她了……
几乎一瞬,闻归鹤咽下喉头的血,朝她露出一个笑。
“苏姑娘,我会长命百岁,是吗?”他问。
苏时悦小心翼翼地擦掉他
唇齿间残余的殷红:“是的,是的,鹤公子不会有事。”
闻归鹤没再反驳她,温温柔柔地露出一个困倦的笑容。
……长命百岁?
谎言说得太烂了,苏姑娘。
他可不能活太久,不然,他会失望的。
因为闻归鹤的伤势,别院的灯亮了一整夜。深紫色天幕笼罩黎明,苏时悦才满脸疲惫地从房间走出。
她一直被闻归鹤攥着手不放,是与钟景协力,生生拔出来的。钟景把能用的药全部用上,到头来,却了一昧。他为此急得团团转,先通知白羽,又通知莫言阙。
苏时悦与闻归鹤相处太久,都快忘了,有些事情,真的是细节要人命,牵一发而动全身。
小院再度乱成一锅粥,苏时悦自愿帮忙后,被焦头烂额的钟景差遣去跑腿。
走出房间,白羽正和莫言阙争执。
白羽满头冷汗:“我等缺一味药材,需得出城取药,还请领兵放行。”
“主城外妖邪围绕,我怎知你们不是去通风报信?再者,我已放你们的医修入内,为何还要反复放人?”莫言阙微笑。
“云州与大荒的通道,我太安司是存有一条,只不过,凭什么要向风陵谷提供?”
她仿佛感知不到事态紧急,风轻云淡。
白羽拧眉:“莫领兵,公子对太安司,不可谓不薄。何故以公谋私,刻意刁难。”
莫言阙一摊手:“若有更好的方法,诸位请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