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恶,当下节点,闻归鹤重伤昏迷,莫言阙与陆辞岁也留在城中,她能搬出谁的旗帜?
很快,玄玉笑起来:“谁都可以,不重要。”
“恭喜你想明白,离开那个不重要的人,他配不上你。”
她果然一点就通,闻归鹤想。
不过几日,她已能熟练运用携令阵。可他传授她功法时从未想过,他亲手武装的少女,会向他动手。
这样的感觉,实在是奇妙又快乐。
同样,闻归鹤从来不曾怀疑,苏时悦的目的。
她一定是想要不告而别。
这一路,苏时悦见过太多美好的东西。太安司正大光明,庇护弱者,只要舍弃他,那些人会对苏时悦加以热烈欢迎。她有太多理由,舍弃闻归鹤。
若是为取药,为何不与他说明,为何让风陵谷提供保护,为何要走得如此仓促。
他这样的人,只是受了一次伤。值得…她这般得担忧、关怀吗?
但同时,他又有一丝隐蔽的侥幸。
万一,万一——
万一她是哄他长命百岁。
万一她在意的人,是他呢?
不过,他尚不打算详细询问,那样太麻烦了。
“苏姑娘,和我走,怎么样?”闻归鹤笑盈盈地提议。
苏时悦:“?”
玄玉的这个问题太过好笑,如此危机的情况,她的嘴角竟诡异地向上一扬,不断地抽搐。该不会……玄玉,其实,是个神经病吧?
很快,她笑不出来。
玄玉不知用什么法术,将她禁锢在原地,修长手指捏住她的下巴,与她四目相对。
想到他逼人说真话的瞳术,苏时悦心底七上八下,不知道他要问她什么。
紧接着,他竟抬手,扣上面具。狐面从半妖脸庞移开。苏时悦双眸睁大,呼吸一滞。
那是一张她熟悉万分的脸。
银发,雪肤,赤瞳,但一眉一眼,都与闻归鹤一模一样。一抬眸,血色的某种,是摄人心魄的魅惑。
唯一的区别,在于,他的眼尾,没有那颗魅惑人心的红痣。
“这具皮囊,乃身外之物,谁都可以拥有。”半妖道。
“告诉我,若我替代他,你会接受我吗?”苏时悦的脑海中,能清晰地浮现半妖眸中悬起的法阵,他将手覆在她眼前,温声呢喃,“我会与他一样,温和待你,他能完成的事,我都会为你达成。”
“苏姑娘,告诉我。”
“辩真”的瞳术,悄然运作。
苏时悦:“你个贱人,你痴心妄想。”
“你个人不人,鬼不鬼,不懂得尊重的败类,也配与鹤公子相提并论?你太高估你的实力,你也太低估我了。”
“我告诉你,你异想天开,你这个只会偷听墙角,作奸犯科的家伙!”
说来也巧,不管几次,凡是玄玉对她使用瞳术,得到的,永远都是劈头盖脸的痛骂。
玄玉:“你在意他。”
苏时悦:“对,我在意他,比你想得要在意他!”
距离最初相遇时,她好歹进了两境,却依然没能挡住他的手段。苏时悦怕玄玉问她有关太安司的问题,果断张嘴,朝自己的舌头咬下去。
半妖往后退了一步。
那股桎梏感骤然消失,他似是不忍心伤害她,见她对自己下手,立刻松开锁链。
“那么怕我做什么?”玄玉道,“我又不会伤你。”
玄玉抬手,挡住那张宛如画中仙的脸,双肩不断耸动,像是在笑。此前的哀伤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诡异的狂喜。
用闻归鹤的脸,摆出这样热烈的表情,实在是荒诞无比。
他的悲喜转变得太快,以至于苏时悦根本无法反应。她捂住嘴,无比警惕地看着他。山谷狂风作响,她与他四目相对,在半空中形成无形拉锯战。
“那么,除了他,你还有在意的人吗?”半妖又问道。
他怎么揪着这种细节不放?
苏时悦的心头一片冰凉。
从初见开始,玄玉对她的态度就很古怪。比起逗乐,更像是某种病态的执念。
她无暇细究原因,但一晃神间,却想到另一种可能。
苏时悦原以为,玄玉杀死闻归鹤,只是因为他恰好留在后方。
可若她是宿命的一环,会不会因为她的在意,无意中为闻归鹤最终的结局添砖加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