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未反应现场有刹车痕迹,甚至从事故现场的监控来看,那人是故意加速撞向周政安的车子,致使周政安的车子倾倒,滑行几十米,随即起火爆炸。 楼明叙的眉头紧皱,眼里闪过诧异和惊恐,周言明白他也和自己想到一块儿去了。 “这是故意杀人啊。”楼明叙说。 交通肇事罪的刑期通常都很短,被用于谋杀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儿了,唯一要考虑的是屁股能不能擦干净。 而本案的肇事司机五十多岁,癌症末期,家里有个残障的妻子和正在读初中的女儿,完全就是个不怕死的对象。 司机没钱赔偿,而像他这样的重症患者,就算被判刑了也可以直接申请保外就医,对他自身而言并没有多大影响。 周言察觉到这场所谓的意外是有人精心策划的结果,所以他在处理完父母的丧事之后,翻阅了周政安生前处理的最后一桩大案。 他查到犯罪嫌疑人家属和检察院的检察长有着密切往来,同时出入风月场所,于是把证据整理好写了封举报信投递给监察委员会,但这信最终还是石沉大海,没了下文。 反倒是他自己,在回家的路上被人尾随跟踪,连捅两刀,要不是当时正巧有人路过报了警,他的命早就没了。 楼明叙的脸上叠加了一层愤怒的情绪,这一切都过于震撼了,他一时间没法消化,愣了好几秒才开口:“怎么会这样……你那会儿一定很痛吧?” “人的大脑好像是有自我保护机制的,我不记得有多痛了,只记得当时身上像打开的水龙头一样流着血,我一只手根本压不住两个刀口,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血就从我的手指缝隙里流出来,身上有点冷,头皮麻麻的,完全没有思考能力,我以为自己完蛋了,不过那一瞬间是释然的,反正我最亲的人也都不在了。” 楼明叙在被窝里拉住了周言的手:“你别这么说,我有点害怕。” 周言没有挣开。 楼明叙又问:“后来那人判刑了吗?” “判了,但警方没有直接证据断定他是蓄意谋杀,检察院只能以故意伤害罪提起公诉,最后法院判了他七年有期徒刑。” 开庭的时候,周言也去了,他就坐在陪审席的第一排,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刺伤他的那个人的每个微表情。 在法官宣布判决时,那人抬眼看向周言,那对眼睛很小,有点像三角形,薄薄的嘴唇勾起一点嚣张的弧度,只一个眼神就让周言不寒而栗,受过伤的地方隐隐作痛。 他用口型威胁周言:“你等我出去。”随后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在庭的所有人都看到了他的动作,但就连法官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当时是秋天,二十多度的气温,周言穿着薄毛衣却还是瑟瑟发抖,心脏跳得过于激烈,产生了尖刺般的疼痛。 在那一刻他忽然意识到,他学了多年的法律完全起不了作用,而周政安更是被自己奉献一生的事业,以及所谓的正义背刺了。 在绝对的权利面前,是没有公平可言的,就算他知道全部真相,也不可能玩过他背后的靠山。 周言无法再相信所学的知识,也不想再给任何人做辩护了,于是向原单位提交了辞呈。 彼时他的抑郁症已经到了重度,即便吞服安眠药也无法睡超过三小时,且每晚都被噩梦缠绕。 不是梦见自己被跟踪,就是梦到爸妈死在他面前。 “那段时间实在太难熬了,我根本吃不下东西,看到食物就想吐,我尝试过自杀,但刚巧被赶来给我送水果的乔雨姗发现了。她把我送去急诊洗了胃,再后来就把我送去精神科医院治疗了。” 楼明叙一直都不觉得自己是个多么有共情能力的人,看悲情电影不会哭,看感人的社会新闻也常常无动于衷,可在听周言叙述他的过去时,楼明叙心如刀绞,痛恨每一个伤害过周言的人。 他甚至产生了很过激的念头,为什么这群人都不能死呢,为什么到最后受伤的永远都是真诚善良的人? ? 如?您?访?问?的?W?a?n?g?阯?F?a?b?u?y?e?不?是?????ǔ?w?ε?n?????????5???c???M?则?为????寨?站?点 “我之前以为你去看心理医生,是因为没走出父母车祸的阴影。”楼明叙问周言,“你现在还会做噩梦吗?” “偶尔,”周言想了想说,“可能两三个月一次,压力比较大的时候会梦到他们。” “那你当时有查到策划整件事的人是谁吗?” 周言无奈地摇摇头:“我不能完全确定,但我知道检察院里的谭德肯定有问题,这人是我爸的领导,但他和嫌疑人的家属走得很近,还一起喝酒,我手里有他当年嫖娼和收受贿赂的证据,只是举报无门而已,他们这种人人脉都很广的,监察委员会里面也安排了自己人,材料一递交第一时间就销毁了。” 楼明叙觉得谭德这个人有点耳熟,上网一搜,原来这人已经升职成为南城的副市长,楼明叙关注的公众号上曾推送过有关副市长参加国家宪法日主题活动,推动城市绿化工程之类的内容。 一个普通人想要和副市长见一面都很难实现,遑论再收集证据将人送进去了。 如果还想要活着,那么除了学会释怀,好像也别无他法。 “好了,不聊这些了……”周言提醒道,“时间不早了,休息吧。” 不知不觉,竟已经凌晨两点了,四周万籁俱寂,楼明叙点头说好,抬起胳膊把床头的小夜灯给关了。 睡前聊得话题有点沉重,俩人一时间都没能睡着,呼吸声交错响起,一轻一重。 楼明叙用视线反复勾勒黑暗中的轮廓,心中升起一种很单纯的欲望,他想抱抱可怜的失去双亲的周言,但理智又劝他收回这念想,周言一定会觉得很奇怪的,毕竟这会儿他们都没穿衣服。 就这样反复纠结内耗了将近十来分钟,心中那点念想像遇到了燃料的火苗,越烧越旺,他心想今晚不这么做的话,以后应该就没有机会了,那么他大概率会后悔一辈子。 “我能抱抱你吗?”楼明叙鼓起勇气,很小声地问了一句。 周言没有什么反应,也许是睡着了,又也许是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不说话,我就当你是默认了。”楼明叙往周言那边靠了靠,一把揽住周言的腰。 周言依旧没什么反应,他的呼吸扫在楼明叙的耳侧,略微发痒,他们的皮肤紧密相贴,楼明叙身上的温度要比周言高出很多,抱了几秒钟,更像是要烧起来似的,连掌心都开始冒汗。 楼明叙维持着僵硬的睡姿不舍得放开,嘴唇贴着周言的肩膀,几乎是要亲到的程度。 “如果有一天,你需要我了,大胆地告诉我好吗?我会帮你的,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会站在你这边的。” “谢谢。” “欸你没睡着啊?” “睡着了,但有蚊子一直在我耳边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