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常被人们所熟知的青花瓷,这里就有,还有更多的是洋彩、粉彩、镂空珐琅彩的瓷器,每一件都价值连城。
她站在离瓷器柜还有三步的距离停下,不敢离太近,“叔叔,这些都基本是清代的吧,但青花瓷,是元的吧。”
“是,你的眼光很准。”
梁书媞再往后退了退,谦虚道:
“我也是胡乱猜的。”
这时,程斐渊走到了书桌前,拿起来摆放在书桌上的一件陶器,
“都说瓷器有收藏价值,但我其实也很喜欢陶器,虽然没有瓷器那么精美,但又是另外一种美。”
“你觉得我这件白陶如何,是我花了大价钱,从国外一个古董商人那里购买的,说是商代的。”
商代晚期,是白陶器的高度发展时期。
梁书媞把这件白陶器拿到手里,上下左右看了看,白陶确实是白陶,但,不是商代的。
因为这件陶器上的纹饰和造型,是在隋朝以后才出现的,哪怕是她主攻的秦汉时期,也没有这种纹饰造型。
可是目前出土的文物里,这种造型和纹饰的,都是白釉瓷,而不是白陶。
而且白陶在西周以后就减少并逐渐消失。
这种前后矛盾,只指向了一个方面,这件陶器,商代的陶器,是假的。
并且,假的还比较明显,她一个搞考古的,都能判断出来。
当然,也不能说这个陶器是假的,只是它作为商朝的文物来说,不是真的。
她想了想,刚上楼前,程清玙在她耳边说的话。
“我爸要是问你他书桌上的陶器是什么年代的,你就说是商代的。”
怎么说呢,题是押对了,但是出题的角度错了,再者,她男朋友的给的答案,也是错的。
现在问题来了,程斐渊到底知不知道这个陶器是假的。
是知道是假的,故意试探她的专业水平?试探她会不会说谎?
还是他也不知道是假的,那么梁书媞就装作不知道算了,不要拆穿,让他不要丢了面子?
一想到这可能是一种测试,梁书媞心里是就有点不痛快和膈应。
“叔叔,你这件白陶,花了多钱啊?”
程斐渊说出了一个能买到一件清代瓷器的价格。
这个世界,多一点幽默,可能就会化解很多难题吧。
梁书媞把白陶放回桌子上,道:
“叔叔,以后买这种陶器,可以多叫两个专家跟着一起看看,这样,就能少花很多冤枉钱了。”
她也没有直接说是假的,但程斐渊却懂了,他大声笑了出来。
“实话说,前不久,我就因为这个东西,闹了个大笑话,不过真假无所谓了,摆着好看也行。”
“你看着年龄不大,眼光却很准。”
刚才被试探,其实是有点紧张的,刚夸了她两句,梁书媞一松懈,就说错了话。
“眼光不准,也不能选程清玙当男朋友了。”
话一出了口,梁书媞就觉着大意了。
这句平时和程清玙说没问题,但如果说话对象是他的父亲,那就不合适了。
就像是她对程清玙的感情,不是很单纯。
但程斐渊好像没太在意,反而道:
“遇到你,确实也是他的福气。”
很快,转折就来了。
“阿玙哥哥姐姐的婚嫁,其实都算的上是门当户对。”
来了,终于要来了吗?要开始diss她的家庭了吗?
“但是现在这个社会,我们也要顺应时代发展,不讲究那么多,只要你们互相喜欢就行了。”
“再说,你的教育和能力,都说明了你是一个优秀的女孩,我们是很愿意接受你的。”
“只是,你们两个异地,我听说你也是暂时来香港一阵子,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完全来香港生活和工作呢?”
程清玙曾经给过她答案,也正是那个答案,让她从心底接受了他。
但她明白程清玙的难处,她冷静了点,不会直接说她要留在西安,程清玙愿意为了她两头跑,只是模棱两可道:
“我和他暂时还没考虑那么多,先一步一步,慢慢来。”
接下来的对话,让梁书媞明白,或许程清玙已经告诉过他父母,他的打算,因为她听到程斐渊道:
“阿玙现在虽然只是玛丽医院的医生,可是家里的私人医院,终归是要他接手的,那是他奶奶的遗愿。”
故去的人的遗愿,分量很重。
梁书媞心里被重击了一下,但也不好再妄加评论,只能先沉默着。
程斐渊继续道:
“以你的专业和能力,无论是在香港的拍卖行还是各种博物馆,都能得到一份很好的工作,并且处理的游刃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