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这么说的是程见熙。
十一的时候,程见熙拉上我和殷念去自驾游了。她负责开车,我不忍心把殷念一个人仍在后座,于是就只好把程见熙一个人扔在前排,陪殷念坐在后排。
上车的时候我看到程见熙对着我比了个中指,而我双手合十用口型对她说了个阿门。
在路上程见熙挑了个动感歌单播放起来,随后我们就在动次打次的氛围里聊了起来。
三人行难免会有电灯泡,终于在一次我剥橘子喂给殷念的时候,程见熙在我的“啊——”声里扯出一个无语的笑。
“求你管管陈斯然,她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整个人都要冒粉泡泡了,怪恶心的,yue。”很明显,程见熙这话是对殷念说的。
“喂!”我毫不客气地冲程见熙嚎道。但铁定也不是真的怪她拆我台了,毕竟朋友之间总是喜欢用互损来证明彼此间的关系。
这一来一回,车里的氛围就上来了。殷念笑了起来。
“哎,不行不行,等这次旅游完过后,我也要找一个了。”程见熙发出一种类似“我应该在车底”的单身狗语气,然而在车内后视镜里我分明看到她嘴角挂着浅浅的笑。
她在替我欣慰。
我知道在我被困住的那三年多里,崩溃的不仅是我一个人,也有每一次在我崩溃时安慰我的程见熙。
我想当她次次都来开导我,却次次都没看到我的长进的时候,会不会像负责任的老师遇到怎么教都教不会的笨蛋学生一样绝望。
可他爹的这就是姐*妹啊,你能放任你的姐妹日渐干瘪而放任她不管吗?还不是一边和她一起崩溃一边无数次把她从深渊里往外拽再指着老天说一句去你爹的对我姐妹好一点知道吗?
而现在我不再崩溃了,程见熙也不再崩溃了,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我遇到了一段这样健康的恋爱。
真好啊。真好。
健康的恋爱不仅能利好自己,也能利好身边在意自己的人。
我在心里第一千次一万次感激殷念,并再一次发誓我一定要加倍地爱她对她好。
那次旅游结束后,我和殷念就迎来了一次空前漫长的分别。
寰宇游戏拿下了日本那边的一个大ip,作为高管,殷念被安排去那边交流学习,要去很久,将近一个季度。
公司打卡上班时间是十点,平常我都是九点起床,那天为了送殷念去机场,我特地调了八点的闹钟早起。
醒来时我却发现殷念已经醒了,正枕着自己的手臂看着我,当我盯着惺忪或许还有眼屎的眼睛和殷念那双眼睛对视时,我想语文书上的含情脉脉完全具象化了。
殷念眸子里的温柔化都要化不开,见我醒来看向她,她也不说些什么,只是继续看着我,就那样看着我,并伸出手来,掌心贴着我的侧脸摩挲。
我问殷念什么时候醒的,殷念这才说话,说自己已经醒了两个小时了,我发愣,说那你不会就这样看了我两个小时吧?殷念轻轻嗯了一声,然后说,我舍不得你嘛。
在文学上我一直是偏好含蓄大于直抒胸臆的,可那一刻我才知道,直抒胸臆是多么伟大的表现手法。
我一整颗心被那句直白到堪称浅陋的话击中击穿而至颤抖。那一刻就算殷念要我去跳河来证明我有多爱她我也会找条离自己最近的河毫不犹豫地跳下去。
在机场我哭得好像一条狗。殷念也哭了,但她即便哭得肩膀发抖也还是那样美丽,女娲的偏心这时候就锋芒毕露地显现了出来。
我一边不舍一边流泪一边给她擦眼泪一边嫉妒她的梨花带雨一边因为她梨花带雨的样子过于惹人怜爱而疯狂心动。我好忙。
现在回想起来,我们当时哭成那样也属实是有点夸张,明明只是短暂地分开几个月而已,搞得好像什么生离死别一样。
但我们所做下的任何事只是在那种情境下顺应我们情感的事。人就是这样浅薄的生物,开心时会哈哈大笑,伤心时会嗷嗷大哭,仅此而已。
等到殷念走了,我才意识到我真的已经完全不能没有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