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是一株半人高的绿植,叶子边缘已经发黄蜷缩,和整个客厅一道透露出一股萎靡不振的气息。
“不好意思,我很快收拾一下。”姜伶有点难为情。
陈斯然没有说什么,这是她已经意料到的事。
姜伶再怎么变化,也只不过是个胆小鬼。
对于一个胆小鬼来说,从想要去死,到真的走到去死这一步,中间必然要经历一段纠结的时间。
在这段时间里,日子过得灰败,很正常。
——如果一个人连活着的欲望都没了,又怎么能指望她能够把生活维持得井井有条?
“我帮你。”陈斯然没有把自己当成客人,进了屋,把挎包放在沙发上,就开始利落地收拾起来。
“啊,不用……”姜伶张了张嘴,几个字刚说出口,却又觉得见外似的,任由剩下的话被吞了回去。
陈斯然先是走到窗边,把紧闭的窗户给打开了。
新鲜的风灌了进来,空气重新开始流动了。
接着,她弯下腰,开始整理茶几上的杂物:水杯、药瓶、零食袋和数据线,一一分类整理。
水杯里的水倒掉放回*茶几上,空药瓶和零食袋扔进垃圾桶,数据线也分别收纳好。
她做着这些,心里又溢出一种久违的感觉。
她想起很久之前去到姜伶寝室,帮她整理床单,前脚走出寝室,后脚就响起女孩子们的起哄声。
她想起很久以前遥想过的,她和姜伶同居的未来。
现在居室有了,人也依然是当年的两个人,关系却再不是当年的关系了。
茶几边上摆着一个收纳盒,里面装着些五颜六色的零食,挤在一起。
擦拭茶几的时候,陈斯然把收纳盒拿起来,一颗糖落在几面上,发出一声细微的脆响。
陈斯然捡起那颗糖,看了很久,又放了回去。
其实没什么特别的。
——如果不是因为它正好是枚草莓糖的话。
那年在榆林的小旅馆里,她就是含着这个牌子的草莓糖,给予了姜伶亲吻自己的许可。
分开这么久,同样的套路,她有用在别的女人身上么?
——把草莓糖放回收纳盒里的时候,陈斯然安安静静地想。
姜伶与陈斯然同步打扫着房子,她先是拿了扫把和拖把,把地板仔细拖了一遍,后面又进到客房里去整理什么了。
两人一起出力,效率翻倍,很快整个客厅焕然一新,空气中的霉味也没了痕迹。
敲门声突然响了起来,姜伶警觉地看向门口。
陈斯然冲门口喊了声“来了”,一边过去开门,一边冲姜伶解释道:“在美团上买了点过夜用的东西。”
新的毛巾,牙刷,和一次性内裤之类的用品。
拿了外送,已经是夜里十一点了,陈斯然把手机放在茶几上,拿了洗漱用具,便准备先去洗澡。
姜伶带着她去到浴室,简单说了下热水怎么使用、哪些是洗发水和沐浴露,便出去了。很快又折回来,抱着一叠睡衣:
“我的睡衣,洗过的,你不介意吧?”
陈斯然眼睛眨了一下,还是说,“没事,你放那儿吧。”
和姜伶在一起两年,她和姜伶曾经无数次穿过对方的睡衣,早已熟得不能再熟。
她甚至认出来,这身睡衣,也是她曾经穿过的。
脸颊变得燥热起来,出于她也不知道的原因。
她尽可能安抚自己:别那么敏感。就当是穿朋友的睡衣,将就一晚。
她和程见熙不也穿过彼此的睡衣么?
洗完出来,姜伶还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刷手机。见她出来,目光在她身上游走一瞬,最终落向茶几上她的手机。
“好像有人找你。”
姜伶说完,又看了陈斯然一眼,随后移开了目光。
和陈斯然在一起两年,那时她们因为太年轻而羞于发生性关系,但饶是如此,还是拥在一起睡过许多次。
一开始,两人睡觉的时候都会不约而同地把内.衣穿得齐整,以免被对方窥见一些难以启齿的东西。
但后来,两人对彼此的身体逐渐熟络之后,便不再穿着内.衣睡觉了——那实在太不舒服。
况且……等两人都进到被子里,最后也还是会摘掉的。
而今晚。
她拿给陈斯然的睡衣是真丝材质,很熨帖,所以一眼就能看出来。
陈斯然有穿内.衣。
身体上的防范进一步点明了两人现在的距离。姜伶垂下睫毛,眼周投下一圈阴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