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这几年来,她都白学了么!她在这方面不是早就融会贯通了么!姜伶爱死就去死好了,干她什么事!冷漠,理性,明哲保身。社会大学的钢印。
……还是做不到。
一想到十八岁爱过的人有可能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她就感到心里暴雨倾盆,雨中有条小狗在哀哀地哭。
又一次,她恨自己是这样孱弱无力,温柔无用。
她也想像那些武侠小说里的女侠一样,敢爱敢恨快意恩仇。
……上天为什么给了她这样的性格!
人前,她是top游戏大厂的剧情组长,年少有成,光鲜亮丽,业内闻名。
可人后……
她开始对自己感到厌弃了。
消息发出去半个小时,姜伶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
不会吧……
陈斯然的冷汗突然流了下来。
她回想起今早的热吐司,不知怎的联想到了最后的早餐。
她拨通微信电话,无人接听,良久,自动挂断。
挂了,又拨,依然无人接听。
思绪在脑子里乱成一团,人挤人的地铁上,陈斯然被人群裹挟在中间,一颗心兀自跳动着,剧烈狂乱。
冷汗几乎是在一瞬间就沁出来,汗湿了后背,她脚软得几乎站立不住。
又被旁人挤了一下,一个趔趄倒在一个女人身上,连道了几声抱歉。
出了地铁,陈斯然面色苍白,小跑着冲回到姜伶家门口。
用力拍了拍门,果然没人应。
昨晚姜伶就多给了她一把备用钥匙,把钥匙插.进钥匙孔的时候,她手都是抖的,对了好几次才对上锁孔。
终于推开了门,一股酒味扑面而来,却算不得浓烈,还有花果的清香,溢满了整个室内。
记忆被唤醒,她认得这个味道。是姜伶常喝的花果酒,酒味不浓,但度数很高。
正是黄昏,暖黄色的日光从阳台落进室内,茶几上稀稀拉拉摆了好几瓶空掉的酒瓶子。
姜伶歪倒在沙发上,头发落下来,遮住了一整张脸。
她睡着了。
陈斯然又拨了一次微信电话,空气里响起呜呜的震动声,她在沙发缝里找到了姜伶的手机。
陈斯然好气又好笑,但一想到那个没发生的可能,终究是笑不出来,只重重地呼出了一口气。
她走上前去,在姜伶面前蹲下来,伸手轻轻拨开了她的头发。
姜伶的双颊泛着微醺的红,眼角还挂着泪痕。
哭过?
是想起什么伤心事了么。
罢了。到了这个年纪,谁还没几个伤心事了。
她去到姜伶的房间里,抱出被子,给姜伶盖上。天气毕竟凉了。
她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以前姜伶喝醉的时候,她也是这样照顾她。因为姜伶的缘故,她还学会了做醒酒汤。
掖被角的时候,姜伶的声音冷不丁响起,醉醺醺的,尾音柔软又脆弱。
“你回来了。”她这样说。
好像她已经熟于迎接下班的她,在过去的一千多个傍晚。
陈斯然垂眸看去,姜伶双眼努力撑开一条缝,像是没睡醒的人强撑着想要醒来。
她迷迷糊糊地看过来。眼神落在自己身上,柔软得好像随时会化掉。
又来了。
又是这种好像她们已经在一起过日子的感觉。
但陈斯然到底还是心里一软,轻轻“嗯”了一声,由着姜伶去了。
跟醉酒的人,有什么好争的呢?她说什么,你顺着她就是了。
不知道是黄昏时分的光线太过暧昧,还是她回答的那一声太过柔软,总之一股很粘稠的氛围,就这么在空气中弥漫开了。
掖好被子,陈斯然起身,衣角却被扯住。
“怎么了?”她低头问。
“不要走。为什么要走……”姜伶说着,竟呜咽着抽泣起来,“你这次回来,不是来爱我的么。”
真是喝醉了。
什么爱不爱的,要说也该对着你前女友说吧。